她往那人面前的画看了一眼,左下角也有两个字。
蚂蚁。
画上是一颗向阳的松柏,左上角露出的半个太阳氤氲而浅淡,由它而生的阳光也像加了柔雾效果一般,画面的后方用晕染技巧画了朦胧不清的晨雾,两者围绕着画中央的灰绿色松柏树,温暖向阳的氛围中添了一分天既白的含蓄。
画前方站着的男人脊背挺拔,扶着下巴,配上头顶的棕色复古八角帽,一股洒脱松弛之感油然而生。
“这幅画是有什么不妥吗?”邢妆见八角帽端详许久,目光审视,忍不住问。
八角帽抬头,透过帽檐望向邢妆。
邢妆看见他留了一小撮胡子,眼神清明锐利。
他很快地转头,视线没在邢妆身上多做停留。往上仰了下巴,示意她看这两幅画:“有没有看出这两幅画有何不同?”
早知道他似是在比较这两幅画,邢妆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是如此直白的提问。
她偏头,从色彩、构图、立意和绘画风格是作者笔名,都细细打量,不放过任何一处。
不管怎么比较,两幅风格相反的画。
邢妆实话实说:“不管是从风格还是立意,甚至是色彩的运用,这两幅画几乎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怎么个大相径庭?”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帽子往上抬了抬,露出整张脸。
邢妆一下就看见了他眼角的皱纹,估摸着他大概是个业内人。
她简单说出自己的看法:“左边这幅偏暗黑浓郁,而右边的应属阳光清新之列…但是,”伸手指向面前的画,邢妆轻声说:“这幅却没有给人任何压抑之感。”
那人点了点头,忽而道:“我姓徐,徐开归。”
邢妆微愣半秒,应然而答:“徐先生,你好,我叫邢妆。”
“如果我没猜错,这幅画,”他指着那副松柏图,说:“是你的作品吧。”
邢妆怔在原地,片刻后,抿唇而笑,谦和温婉:“是,”抬头,对徐开归说:“我不明白。”
不明白为何要深入比较两幅明显风格相悖的画。
不明白为何猜到这画是她所做。
徐开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转而问了个不适宜的问题:“小姑娘,你多大了?”
邢妆生得明艳,高高瘦瘦的,性子也安静温柔,乍一看确实不太能判断她的年龄。
她如实回答:“17。”
“还是个小朋友啊!”
徐开归摘了帽子,往前踏了两步:“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叔给你指点一下。”
邢妆被他逗笑了,学着他之前的口气,道:“怎么个有缘?”
徐开归轻啧一声,“你这小孩,前段时间A市青岸线的艺术画展里是不是有你的作品,”他手往旁边一指,“喏,就这,蚂蚁。”
“是我。”
邢妆摸摸鼻子,有点小尴尬,没想到他在A市就看过她的作品。
他往笔名为桥西的画前走,嘴里还嘟囔:“一小姑娘,怎么取了个这么奇怪的名。”
邢妆跟着他的步伐,离画更近。
“你觉得这幅画风格暗黑,却没有给人压抑之感,确实不错,”徐开归回头望向邢妆,“但问题不在于这幅,而在于你的画。”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