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
徐冰清到了皇宫,先去拜见皇后娘娘,而后才来到御花园。
只是她刚到御花园,正在悄悄说话的贵女们忽然止了声音,或侧头谈论其它,或避开她的视线。
徐冰清面上淡笑,心里却十分清楚,最近这些时日,京城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怕是能写本书了吧!
严玉露从人群中走出,行礼道:“见过郡主。”
徐冰清浅笑淡淡,别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不知这位严大小姐是何用意?
“宁安郡主。”女子清脆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徐冰清正想转身去瞧是何许人,身边严玉露已开口问安,“见过恒王妃。”
恒王妃?北夷公主百里芳华。
若不是今日,徐冰清倒是差点忘了此人物已经成了恒王的王妃。
只见百里芳华褪去了北夷人的紧衣束袖短裳,穿上东皇国的宽袖长裙,妖娆娉婷,高贵明艳。
一时之间,徐冰清倒有些认不出此人了。
本以为北夷的目标是姬御宸,却不想,北夷却让她和亲于一个年纪可当其父亲的恒王姬宗黋。
一国公主嫁给一个早已年过半百的王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百里芳华嘴角挂着笑意,眼眸中却无一丝笑意,看着徐冰清,“宁安郡主真是越发的明艳动人了,难怪我北夷赫赫有名的北野灏大将军见之便已倾心。”
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贵女们又开始低声议论,有的甚至不怕或是故意让徐冰清听到。
“水性杨花……”
“不知廉耻……”
“安王爷怎么会……”
……
众说纷纭。
“家妹自是风华绝代、秀外慧中的。京城传闻,战二公子心怡紫罗姑娘。可依我看来,怕是有所误会,战公子对家妹亦是情根深种。”徐玉凝笑看徐冰清,柳眉轻挑,“不仅是宁国侯府嫡女,还是陛下亲封的宁安郡主,妹妹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徐玉凝此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简直是把徐冰清放在火架上烤。
言下之意:她身为安王的未婚妻,不仅与战云熙纠缠不清,且还与陛下也有不可告人之秘密。
众人皆知,徐冰清授学于秦淮志名下,与其女秦雪卿亲如姐妹,而秦雪卿是东皇国陛下姬御宸的皇后。此番一联想,徐冰清的人品、性情、心思,很是值得让人寻味了。
徐冰清淡笑不语。
严玉露见此,开口道:“那天之事纯属意外,郡主和战公子一起……”恍又觉得此话不妥,忙止了言。
她原本是想替徐冰清解释一二的,可却越解释越混乱,连忙焦急地看向徐冰清,希望她能自辩清楚,也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心意。
徐冰清淡笑着走向徐玉凝,凑近她耳边轻语:“姐姐随意臆测我也便罢了,但是陛下……你以为你有多少颗脑袋不够他砍的?这里是皇宫,姐姐莫不是忘了?”
徐玉凝身形一震,心中冷寒。
不错,这里是皇宫,皇宫是姬御宸的领地,这世上怕是没几个人敢在此地说一句姬御宸的不是,更遑论是随意臆测他。
“众位都是京城名门闺秀,怎学起市井八婆来?整日里不在府中绣花习字,修身养性,偏在这里以讹传讹,在背后乱嚼舌根,简直堪比长舌妇。或者说,各位皆心怡安王爷或是倾慕战公子,奈何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婉茹缓缓走来,徐徐道。
此言或多或少说中不少女子的心事,一时间,倒是安静下来。
徐冰清笑看苏婉茹,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百里芳华笑着道:“本妃只是仰慕郡主的绝代风华,实属无心,绝无乱嚼舌根的意思,还请郡主见谅。”
徐冰清敛眉轻笑:“王妃客气了。只是女子声誉何其重要,宁安已被逼着撞过一回金銮殿,若还有人满口胡言,本郡主一定不介意让其陪我一起下地狱。”
明明是淡雅谦和地笑着,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说话间,姬宗耀为首的众臣已从养居殿来到御花园。
姬逸风一眼便从众贵女之中找到徐冰清的身影,只见她一袭素雅青衣,发上仅有一支玉簪,浅笑淡淡地站在那里,清雅娴静却异常引人注目。
而这边,皇室宗妇和众臣女眷也从正阳宫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内,宫女和内侍已摆好宴席,并各司其职站于宫宴四周,等候随时传唤。
再接着,陛下和皇后齐至,生辰宴正式开始。
宫廷乐师和舞女已上场助兴,宴上一片君臣尽欢的气象。
忽“啊”一声响,伴随着咣当声,引起众人侧目。
只见一宫女跪地求饶:“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徐冰清薄唇微勾,瞧!好戏开锣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率先成为今夜的主角。
若是她没看错,是身边的徐玉凝故意绊倒了这宫女,导致宫女手中的酒壶掉落,酒水洒了她一身。
不过……这酒?
徐冰清眸中精光一闪而过,这酒里竟然加了醉香粉,此粉会让人如喝醉一般神志不清。
这是谁的局?
徐玉凝?好像不太像。
或许徐玉凝想让徐冰清出丑是真,但如此在宫宴上公然算计她,她还没那个胆量和本事。
徐冰清站起行礼,“打扰陛下和娘娘的雅兴,臣女该死。”
秦雪卿眼含关切,像似询问她可有受伤。
徐冰清微摇头,表示无碍。
姬御宸冷言:“殿前失仪,还不快退下!”
“是,臣女告退。”
那宫女俯首跪地,全身发抖,不敢言语。
“你起来吧!带我去公主的明月殿,我去换身衣裳。”
“是,多谢郡主。”宫女连忙起身迎徐冰清朝明月殿走去。
一路上,宫女都是弯腰低头,不敢言语,亦不敢看徐冰清。
徐冰清淡笑道:“你不必紧张,不过一套裙裳罢了,我还不至于因此为难你。正好宫外我马车上还有一套裙裳,劳烦你帮我取来。”
“多谢郡主仁善,奴婢这就去取衣裳到明月殿,还请郡主稍后。”
“嗯。”
明月殿是姬晟月的寝殿,因其中毒便送往皇后的正阳宫休养,所以此刻的她并不在明月殿。
此时的明月殿自是寂静无声的,不过也给某些心怀诡计之人提供了方便。
当徐冰清熟门熟路地到达明月殿偏殿内室时,便闻到香炉里燃着不同以往的味道。
因姬晟月年幼,她的宫殿里一直都是简单干净、清新自然的,从不燃香炉、点熏香的。
徐冰清心中了然,适才宫女看似的无心之举其实是早就算计好的。
反正事情不在乎两种可能,一种是徐玉凝的故意之举;一种是其他人的算计,只是被徐玉凝凑巧碰上。不过不管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故意算计徐冰清,而且还熟知她的习惯,知道她会来明月殿,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她入瓮。
徐冰清从荷包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粒解毒丸,刚准备喝口茶送入口中,便发现杯中的水有异。
哼!还真是周到细致。
先是在酒壶里加了醉香粉,又是在炉内燃了合欢散,接着茶内放着软筋散。
步步算计,如此周密细致,徐冰清还真是好奇是何人所为。
殿外脚步声传来,徐冰清放下床帐,躲入衣柜中。
“够毒啊!”朗朗的声音响起。
徐冰清皱眉,这声音?战云熙!
听出来人只有战云熙一人,她才走出衣柜。
只见战云熙正站在香炉旁啧啧出声,想必此香对于经常混迹青楼酒肆的他来说自是不陌生。
战云熙看见她,走近她身边嗅了嗅,挑眉,“果然,衣裳上的酒渍也有问题。”
徐冰清指了指桌上的杯子,那意思:这茶水也有问题。
战云熙瞬间明了。
很快地,殿外的脚步声接连传来,听声音,且不止一人。
百里芳华的声音传来,“把偏殿四周都给本妃围了,本妃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害宁安郡主。”
徐冰清柳眉微挑,这么快!
对战云熙轻语:“你先走。”
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两人同处一室,怕是千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但若是他们两人都走了,这事岂不是不了了之了,这样对幕后之人也太过仁慈了。
战云熙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女子声誉何其重要。要走也是你走,本公子可不愿让女人……”
忽窗户微开,“你留下。”姬逸风带风而来,不待两人反应,手臂搂着徐冰清的纤腰转眼便消失于殿中,好似从未来过,来去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