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后就要叫人去唤太医，苏辰连忙道：

“啊这……没有没有，皇祖母，我没事，我身子好得紧，是替惜年找的大夫。”

闻言，太后便也作罢，毕竟苏辰看起来也的确不像是生病的。

“可是又是你之前带去府上的那女子？”

“是啊。”

“哀家若没记错，她可是叶府的嫡女，那日在哀家寿宴之上，她可是出了个风头。”

察觉到太后有些不悦的意味，苏辰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撒娇。

“皇额娘，你误会惜年了。

你那日不在呢嘛，这显然是叶承欢蓄意栽赃，这若平日生了这等大的盗窃之事，便是要剁去手脚的，更何况，那是给您的东西。

总不能让惜年就那样被她污蔑吧？那叶家的叶承欢和叶熙夏两姐妹，都欺负惜年那么多年了……”

见苏辰愤愤然，太后不禁叹气，她在后宫摸爬滚打那么些年，又怎会不知这些都是个什么招数。

包括那对外的，所谓叶惜年的卑劣事迹，桩桩件件，又有多少是真？

“辰儿，你也不小了。这寻常人家也好，皇亲贵胄也罢，按理，孩子可都有了。”

似乎是没有想到太后不打算纠缠宫宴的事，一时听到这话题的苏辰不禁愣住，有几分尴尬浮现。

这该不会是要催他成亲了？

想着，便听太后道：

“你若当真喜欢那顾惜年，纳了便是，但顶破了天，她也只能做妾。

且不说她如今被赶出了叶家，单凭她在京城之中的名声，真也好，假也罢，既无人替她做主，那便是真。

如此，她做你的妾已是福分，至于正妃的位子，哀家会替你好生把关。”

见太后越说越起劲，一副不打算停的样子，苏辰生怕她自己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媳妇给定了，于是连忙打断。

“皇祖母，我还小，才不要成亲，成亲多无趣。”

这要是成了亲，他可怎么玩？

“我待惜年不过是姐姐，是朋友。哪像您说的那样，有些个小心思？

再者，就算我喜欢惜年，她怎么就不能做正妃了？

不过是个叶家，惜年若立个功，陛下赏赐时，要个荣誉，恐怕都比这叶家来得荣耀。

这京城对外的名声，明显是叶家两姐妹故意给惜年泼的脏水，倒也有人信。

一个个平日里自诩智慧过人，一身正气，知书达礼，温婉善良，不也还是躲在后面跟着谩骂不是。

名声与家世，便如此重要？

我若当真喜欢惜年，祖母你拦我也没用。

那时，只要还是小王爷，这正妃便就是她的，谁来了也不管用。我若不是小王爷，那妻子也只会是她。”

见苏辰越说越激动，太后从未见过他如此，不禁对顾惜年多了几分思量。

“罢了，罢了。随你便是，看你这模样，哀家再说下去，你只怕要和哀家吵上一番了。”

闻言，苏辰抿着嘴，方才的确说话过激，但他也确实不喜欢祖母如此说。

别人倒也罢了，他只当作一群愚昧之人，可对他较为重要的祖母，竟然也这么说。

苏府之中，容子衍静静抱着怀里的人，见她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打算。

“好了，抱也抱了，起床了，嗯？”

“不要……再抱会儿……就一小会儿……”

听着她声音闷闷，还带有些许哭后的沙哑，容子衍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脸。

“给你看样东西。”

语落，几息的沉默之后，顾惜年终是吸了吸鼻子，坐直身来，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睛，看着他。

只见容子衍从怀里掏出一只极为精巧木刻的兔子。

看着他手里栩栩如生的小东西，顾惜年愣了愣，知晓他这是在哄她，撇过头去。

“小孩子才喜欢这些。”

容子衍看着她那不时飘向兔子的眼睛，俨然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笑了笑，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

“好吧，你是大孩子，不要那我送给别人去。”

说着就又要将东西塞回去，顾惜年见了，连忙扑上前要抢，却被容子衍意料之内的躲了过去。

“谁说我不要了？”

见她气得鼓气腮帮子，容子衍笑了笑，捏她的脸。

“起床，起来我就给你。”

“你……先给我嘛……”

顾惜年抱着他的手臂，眼里活脱一副可怜样。

容子衍却不吃她这套，只做没看见。

“那我送给别人去。”

“不要。”

“起床。”

“……嗯”

见她应下，容子衍将东西往怀里一揣，也不指望她自己穿衣服了，拿过一旁的衣物，便替她整理起来。

许是想着兔子，这会儿顾惜年倒是配合。

不消多时，替她打理好，看她穿上鞋后的容子衍这才将兔子递给她。

见她盯着兔子看得认真，眼里满是喜爱的模样，容子衍揉了揉她有些乱的头。

随即拉过她，让她在妆镜前坐下，拿过一边的梳子，替她梳起头发来。

顾惜年也不看兔子了，抬头安安静静的看着铜镜里的容子衍。

只一会儿，就见她撅了撅嘴。

“容子衍……这镜子照得你好丑。”

相识时，他便对她极好，那时的顾惜年孤僻，敏感又脆弱，她害怕一切的结束，所以干脆阻绝所有的开始。

起初她一直逃避容子衍对她的好，但两人之间，却又偏偏有种吸引力一般。

她的确可以控制两人的物理上的距离，但她却没办法阻止那渐渐依赖，关注，直至信任他的心。

容子衍以自己的方式引导她，逗她开心，渐渐的，顾惜年的性子转好。

长年累月之下，顾惜年被容子衍宠得没了度，却也尤其对他没个度。

为了方便照顾她，容子衍把人接过去和自己住。

赖床他耐着性子叫，生病时，顾惜年就像个爱哭鬼，黏人的本性展露无遗，他却乐在其中，从不觉烦。

每每这般替她梳头也好，吹发也罢，她都喜欢安安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他。

他深知她的痛苦，她的经历，故从不觉做作，只是每当想起造就她这种性子的那些原因时，便会心痛。

见他发呆，头发上没了动作，顾惜年眨巴眨巴眼，转头，一言不发的歪着脑看着他，眼里满是疑问。

容子衍回过神来，见她这样，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

“没事，转过去，给你梳头。”

容子衍才替她绾好发，就听见叩门声。

“容公子，容府有口信，人已经在大厅里候着了，烦请公子去一趟。”

“知道了。”

容子衍应声，看向那盯着自己的人，问“跟我一起去？”

只见顾惜年沉默一瞬，摇了摇头。

“我等你回来。”

容府特意让人过来，没准是有什么大事。

“那你在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我尽快回来，你乖乖的。”

“好。”

听罢，容子衍弯了弯唇，想要揉她的头，想起是才梳好的，手一转就捏上了她的脸。

“嗯……别捏惹别捏惹……”

他老爱捏她的脸，揉她的头，之前脸上多出来的肉，一定是这人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