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琼芝正在屋内作画,画的是二燕呢喃,但见一对黑燕对鸣,仿佛满林都是他们的情话缠绵。
忽听得外面一片喧哗声,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近。沈琼芝掀开窗帘,只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媒婆模样的老妇人领着一群人走进沈家小院里来,院门没有上锁,只是篱笆门虚掩,所以这帮人得意长驱直入。
后面还挑着三个系着红绸的大箱子,一进门,这领头道媒婆就夸张得大声吆喝:
“大喜啊,大喜啊!”
说着并对后面的人指挥道:“放下,放下,东西都放下。”
沈译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迎出门外,见一下子来了这么些人,心内就有些紧张,不解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这是要做什么?”
沈琼芝在里屋看着这一切,密切注意着外面的动向。
只见那媒婆笑嘻嘻地凑到沈译常近前,讨好地说:“这位是沈老先生吧?沈老先生大喜啊。”
沈译常立刻打断她:“不要胡说,哪有什么大喜,你们快快出去吧。”
媒婆哪里肯罢休,尽然拽着沈译常的衣袖道:“怎么不是大喜?我们长清县富甲一方的金老爷看上你家姑娘了,特地委托我来说这个大媒,要娶你家姑娘进门呢,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啊!”
沈译常用力甩开她,向旁边让开一步,不解:“哪个金老爷?说什么大媒,我女儿不需要你来说媒,你们快速速离了我家去。”
“还能有哪个金老爷,就是本县福贵钱庄的老板金福贵金老爷呀,他家在长清县那可是不得了啊,只要在长清县做买卖的,谁人不识,哪个不晓?”媒婆表情夸张得说道。
“哦,就是那个开赌场的金福贵啊。”沈译常立刻明白了,金福贵不仅开赌场,还吃小商贩们的孝敬,初到长清县,沈译常曾经摆摊为人写信,正是因为交不起金福贵的孝敬才收摊不写,改做了誊抄的活。
“这个金福贵年纪应该不小了吧,恐怕比我都大了吧。”女儿正碧玉年华,沈译常自然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个金福贵。
“年纪大怕什么,年纪大才知道疼人呀!金老爷那可是相貌堂堂,家财万贯哪!”媒婆这张嘴一步都不让,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沈译常根本不想听她聒噪。
“听说这个金福贵家中已经有了好几房了吧,我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妾。”这会沈译常态度十分坚定,他知道不回绝死了,这媒婆看样子是不肯走的。
媒婆正要开口,人群中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沈姑娘嫁过来位同正室,岳父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沈琼芝看到来人四十来岁模样,看样子比自己的父亲更长几岁,身型高大,膀大腰圆,一看就不是善类。
说话人走近前来,沈译常抬眼细看,说话人是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人,虽笑容满面却一看就是笑里藏刀。
沈译常冷下脸来道:“你就是金福贵吧。”
金福贵堆着一脸邪乎的笑容:“岳父大人真是好眼力啊。”
“金老板弄错了吧,我比金老板年纪还小,这样称呼实为不妥。”
金福贵厚颜无耻道:“迟早都是一家人了,早一天晚一天而已,岳父大人就不要计较了嘛。”
“承蒙金老板错爱,我代小女谢过金老板,只是小女已经许配人家,金老板还是另择良配吧。”沈译常看到这个人态度更加坚决,这是一个万丈深渊,自己年幼的女儿绝不能掉进这个深渊,他要尽一切力量保护女儿。
金福贵给下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周围的人全都退出了门外。
金福贵此时换了一副嘴脸,大大咧咧地走进屋内,竟然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沈译常见他如此无礼,大为震惊,赶紧跟了进来。
金福贵深藏着得意道:“沈译常,我知道你家女儿还未许配人家,否则是不会前来提亲的。”
沈译常一愣,知道此人话中有话,试探道:“谁告诉你我女儿未许配人家的?不日她的外祖就要来接她去嫁人了,那边婚事已经说定。”
“哈哈哈哈!”金福贵仰头大笑,“沈译常,她的外祖父不会来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沈译常大惊,愣怔在原地,拿眼瞪着金福贵。
金福贵从怀里掏出沈译常的信,得意地问:“她的外祖父在我怀里呢!哈哈哈哈!”
沈译常大怒,冲过去要夺信,被金福贵一把推开,沈译常身材单薄,踉跄倒退。
沈琼芝急忙从屋里出来扶住父亲。
金福贵一见沈琼芝眼睛发直,态度立刻缓和,也来搀扶沈译常。
沈译常坐定后,金福贵换了一副语气,好言好语相劝道:“岳父大人,你家的难处小婿都已经知晓。”
沈译常一听仰头惊疑地望着金福贵。
金福贵也不回避的他的眼神,反而肯定地点点头,自沈琼芝面前,他倒装得十分诚恳。
“小婿知道岳父大人这几年带着我家娘子……”抬头一见沈琼芝杏眼圆睁怒视他,立刻改口道:“沈姑娘,带着沈姑娘东躲西藏不容易,沈姑娘到了我那里,我一定保护她,你们从此就不用担惊受怕了,不是吗?”
此时的沈琼芝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态度坚决地抗拒:“爹,你不能答应,女儿坚决不嫁,女儿誓死和父亲在一起。”
金福贵着急道:“沈姑娘不要这么着急拒绝嘛,你想和岳父在一起,可以啊,我们把岳父一起接到我家住啊,我保证从此天天好吃好喝孝敬着。”
沈琼芝见父亲愁容满面沉默不语更加着急,蹲在父亲身边道:“父亲,夫人,女儿不嫁。”
沈译常知道金福贵的意思,如若不答应这门亲事,只怕他们父女要有性命之忧,金福贵这样的人翻脸不认人,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译常终于有气无力地说:“你刚才说位同正室,我要的不是‘位同’,我的女儿绝不做妾,必须是正室。可是你家中的已经有了正室,你要如何处置?”
金福贵闻言大喜,立刻拍着胸脯道:“我回去后就把那恶婆娘休了,她若识趣我还容她做小,她若不识趣,我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沈译常抬头望着金福贵,一脸阴沉道:“好,见休书,嫁闺女。”
沈译常一副痛苦绝望。
金福贵一脸喜出望外。
沈琼芝满脸不敢置信。
大有裨益
这日沈琼芝刚回到家,就看见院子里放了三个大箱子,均系着红绸带,父亲正坐在屋内托着脑门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