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不悔从路边捡来了一大堆折叠的纸箱子,将它们压平后叠在地上,然后在俞泽的帮助下铺好了床铺。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许多东西,一架小折叠桌,一个便携塑料箱,今日的晚饭,还有一大堆女装——他对尺码并不敏感,更何况徐不悔也不会让他看林翊雨,俞泽所幸全部尺码都买了一遍。
“多谢俞兄。”徐不悔感动得直流泪,抓住俞泽的手使劲晃。
“助人为乐,义不容辞。”俞泽只觉得自己也忽然变得光伟正了起来,帮助别人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当然,是在有那个白玉镯的前提下。
俞泽走后,徐不悔将装有半桶水的水桶推到铁皮门后,将其堵住,以免再有人闯入。
晚饭很丰盛,虽然徐不悔和林翊雨都没有搞清楚这白花花的盒子(廉价快餐盒)是什么质地,但彼此的注意力也都不在这个上面。
林翊雨向来是大口吃喝,豪情万丈的,但她怕这样吓着了徐不悔,于是便强忍着食欲,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娇已经足够,看徐不悔不再疑惑地看着自己就能得出。
只不过,自认为还缺一些那种举手投足之间鄙视周身一切烂蛆的那种气质。
她是很佩服林翊雨的,毕竟没有女人比这还要更啥B了。
但林翊雨确实有啥B的资本,天生一副漂亮脸蛋,还是林家众星捧月之女,身后有着任由打骂欺辱的废物丈夫,就算风流成性,所谓的蓝颜能从城北排到城南,也没有人敢指责她这是不对的。
她忽然觉得有点反胃,捂着胸口下方干呕了几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自己伪装成的这个人的经历恶心到。
邪尊并不是继承了林翊雨的身体,估计在原来的世界,林翊雨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即便这样,她还是有点犯恶心,干呕不止。
徐不悔原本还沉浸在短暂的幸福当中,忽然察觉到林翊雨一直在干呕,顿时他坐不住了。
“该不是……”徐不悔很快便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心中忐忑,感觉屁股下原本柔软的床被此刻犹如针刺。
如果说,真的如徐不悔所想的那样,林翊雨怀孕了……那大概率也不是自己的。
“抱歉。”林翊雨发觉自己的动作引起了徐不悔的注视,她弱弱地道了一句。
她的本意是:“打扰你吃饭了,真抱歉。”
但这话听到徐不悔耳朵里,却似乎变了味,变成了青草的味道。
徐不悔的心情复杂,筷子底下的饭也没那么香了,烦躁无比地垂着脑袋,狠狠咬着一次性筷子。
林翊雨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恢复实力,暂且没有注意到徐不悔的异动。
……
吃完下午饭后,徐不悔将筷子和一次性饭盒放到水龙头下去洗。
筷子还好,那一次性饭盒光凭水也洗不干净,终于在徐不悔耐心消磨殆尽之时,扫入了墙角的垃圾堆。
天际渐渐归入黑暗,城中村这边的路灯稀少,至少在周边都是一片黑暗。
徐不悔站在雨棚下,抬起头望向一角微微泛着红光的天空,感觉有点莫名不适。
亮光,这里的夜有点亮。
林翊雨正在打坐调息,也没人跟徐不悔说话什么的,隔壁的俞泽也早早便关门回家去了。
徐不悔不想修炼。
仅仅今天这短短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徐不悔有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也确实,徐不悔有种感觉,他脚踩着的大地并不是原来那一片了。
此刻,徐不悔的脑海里不断徘徊着家人的身影,虽然短短两年,他便觉得记忆里家人的面貌已经模糊了。
仔细想想,在徐家倒后,他们对自己的迫害尤为更甚,如此一想,倒也并没有那么消沉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不悔转头,看向沙发上盘腿打坐,静静调息的少女,亦或者称为少妇。
这个夺去了他两年尊严的女人似乎也变了,变回他们当初第一次相遇的样子,那个时候徐不悔还是徐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不悔抬起头,发觉那光亮倒也不那么饶人心烦。
“这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世界,不正是斩断过去的好时机吗?虽然不清楚林翊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但……”
徐不悔想起林翊雨肚子里的“孩子”,忽然眼神变得黯淡了几分,但不过稍纵即逝。
“既然要斩断过去,那林翊雨也与我无关了,照顾她,只不过是念在她林家两年不杀之恩。”徐不悔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毅然决然下了决定。
乌鸦不在意白鸽的轻吻,它的面前将是广阔无边的田野。
夜风将起,藏匿在黑暗中的雏鸟默默振翅,向着赤暗天空发出第一声震澈寰宇的嘶鸣。
“睡觉!”
徐不悔一头栽在纸板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这是他下定决心要努力第一件做的事情。
徐不悔的思维还停留在过去,进入夜晚了,不造人那也只有睡觉了。
这一天的疲惫滚滚席卷而来,很快便让他困倦无比,终于支撑不住而塌陷了大坝,被困意的洪流全身上下撵了个通透。
很快,徐不悔进入梦乡,看见了林翊雨便坐在那里,坐在那个破破烂烂的沙发上面。
她说自己不是林翊雨,林翊雨已经死了。
她说自己还仍旧保持着处子之身,又怎么可能会怀孕。
徐不悔的大声诘问,被自己耳畔边的混沌朦胧过滤,只依稀听到自己确乎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他看见林翊雨面容扭曲,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直到世界冷静地摆在眼前,林翊雨姣好的面孔离着他不远,此刻却布满了焦急与变扭。
“夫君?夫君?”
“怎么,怎么了?”徐不悔一开口便被自己干涩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并且还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应该是生病了。
但是,徐不悔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到林翊雨身上了。
因为她含着泪,夹着双腿,紧紧地咬着嘴唇,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我想上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