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人类无限繁殖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过环境所能承载的极限。

武芙蓉是这么认为的。

这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人类的**永无止境，达成了一项目标之后立即又会马不停蹄地继续下一项。

可惜的是，人类追逐成就感和满足感的方式，依旧停留在征服自然、征服所能看见的一切之上。

这是人的本性，即使眼前这个人也不会例外。

她看着感觉到寒冷，微微瑟缩的赵若水。

“怎么了？”赵若水疑惑问道。

武芙蓉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虽然如此，但人类的本性中依然有善良的一部分。

自己在人类社会的亲身经历已经证明了，人类会同情弱者，会照顾亲友，会因为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而奉献自己。

当初秦陵说的话也未尝没有几分道理，如果将人类和其他动物放到同一个尺度相比较，那些动物也不见得就能迸发出和人性一样的光辉。人类是很自私没错，但是其他的生物，哪一个又不自私呢？

没有利己性的生物，在优胜劣汰的自然环境中是无法生存下来的吧……

硬要说人本身的错误，反倒不如说是他们所掌握的能力太大了，大到可以轻易地影响整个生态圈的平衡。

虽然是晚上，但是星月灿烂，四周并不显得过于黑暗。

可野外的危险绝不仅仅只是黑暗而已，夜深露重，气温渐渐降低。如果真要捱一整晚，对自己倒不算什么，赵若水能撑过去吗？

没有食物，没有干净的水，她身上只有一支还剩下一半电量的手机。

自己的能力似乎被封印住了，一点也使不出来，就连生个小火苗都做不到。

“冷吗？”武芙蓉问。

“……有一点。”赵若水回答。

赵若水不敢问武芙蓉为什么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个奶茶店小哥一样，施展出移天换地的本事。但她敏锐地意识到，她好像遇到了一点困难。

要不然，她也没必要拉着自己，在这一片看不到尽头的竹林里如两只无头苍蝇般兜兜转转这么久。

接下来，武芙蓉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我遇到一点问题，能力受到了限制，所以我们貌似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赵若水一愣，问：“什么原始的办法？”

十分钟后，她看着武芙蓉手里呈字形相抵的两根树枝，愕然无语。

“钻木取火？能行吗？”这有点超出赵若水的现实认知，她一直以为这是只存在于教科书上原始人的求生方式。

“没问题的，其实很多野外求生节目也会用这种方式生火。”武芙蓉略微解释了一下，“但是最好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比如通风良好的山洞。万一被火光引过来一些动物，会很麻烦。”

“想不到你也会看这些。”赵若水神色有些意外。

“……”

其实只是无聊的时候偶尔看看电视打发时间，顺带一提她最喜欢的节目是动物世界。

然而这一带没有像电视里那样典型的山洞，她们只找到一个略微平坦的空地，周围有几块大石头挡住，勉强能遮一下风。

好在即使失去了能力，武芙蓉的身体素质还是远超普通人类的水准，很快就把火生了起来。如果换做赵若水，怕是手都给磨破了也没办法产生一丁点小火星。

赵若水有些羡慕地看着连气都不带喘的武芙蓉，将手搭在面前的一小堆篝火上。火焰驱散了寒意，这样的温暖让她一时间都快要忘记自己还在荒郊野外，仿佛置身于自家的被窝之中。

“我，很羡慕那些身体很好的人。”赵若水说，“小时候，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生病。”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

“我很晚才学会说话，一直到四岁才能简短地说几个字，我家的亲戚们都觉得我智力有问题。我爸爸妈妈也急的不行，四处给我求医问药，但是没有什么效果，我的反应一直比同龄人要慢很多。”

“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我爸爸妈妈特别特别好，几乎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都会买给我……班上别的小朋友大多都自己回家，但只有我爸妈每一次都会来接我。”

“到后来有一次考试，刚好考到之前写过的一篇作文题，结果成绩特别好，老师大肆表扬了我，还特意打电话给我妈报喜。那天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做了好丰盛的一桌菜，两个人抱着我哭。那时候我就想，必须得把书读好才行。在那之后，我用比别人更加认真的态度、花更加多的时间，总是保持在年级前几名的成绩，渐渐地就没有人说我智力有问题了，反而别的叔叔阿姨总是夸我聪明，让他们的小孩多向我学习……”

赵若水声音缥缈，似乎思绪也随着话语一起回到了小学时代。

“噼啪”火焰中突然发出炸响，吓了她一跳，一下便将她拉回了现实中。随即又放松下来，原来是有几根竹子也混在火堆里，烧得起劲。

“对不起啊。”她不好意思道：“刚才走神了，反应有点大。”

“没事。”武芙蓉抱膝坐在一块石头上，“对那样的经历我还挺有兴趣的。”

听她这样说，赵若水忽然产生了好奇心。“武芙蓉，你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

是异能者父母坠入爱河，然后生下了天生就觉醒强大异能的后代吗？

隐世的异能者家族？总觉得，会是像各种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非常有传奇性的故事。

武芙蓉想了想，说：“好像没有能称得上童年的阶段，我从一诞生起就是这样了，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提起父母，她脑海中闪过武隆的样子。

武隆总爱摆出一副老父亲的姿态，教训她不该这样、不该那样的。但实际上在她的独立意识诞生之前她与武隆的记忆和经验完全共享，他们更像是同一道河流，在途径某地时产生了一条支流。

虽然有分歧，回头望，来路却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