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离辗转难眠。

索性披上外套，窗外一人影迅速闪过。

顾离赶紧追出去，她轻功极好，可那人也不弱，一个闪身进了一间屋子。

顾离正要推门进去，被不知为何深夜不眠，四处游荡的林伯看见。

“将军，可有事？”林伯赶紧上前一步，神色忧虑。

今日顾离中了毒，难免不会有刺客再次“造访”。

“奥，无事，本官睡不着，出来熟悉熟悉将军府布局。”顾离温和一笑，把身上外袍拿下，给林伯披上，“夜凉了，林伯切勿生病才是，府中大小事务还指望您老呢！”

“多谢将军。”林伯眼神仍旧慈爱，可袖中的手，早已捏成拳。

待顾离离开，他眼神复杂纠结，可到底，他都是……

“罢了，夜凉了，该回去休息了。”林伯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就像飘荡在水上的树叶上的蝼蚁，身不由己。

顾离回到房间，关上门，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京城，人心复杂，终究比不上军中出生入死的兄弟。

翌日。

顾离照常来到宣王府，她倒要看看，这个狗王爷能作妖到何种境地。

“将军，王爷在房中已等候多时。”忠叔恭敬行了一礼，仍旧是那张面瘫脸，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顾离看到这个一板一眼的老管家，真的是头疼，他仿佛是木制品，没有感情，没有思想，墨守成规，仿佛把自己装在套子里，大概除了皇甫烬，无人能触摸到他。

顾离来到房间，皇甫烬已穿戴整齐，换了一本兵书阅览。

“将军半路做善事去了？”皇甫烬斜睨顾离一眼，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兵书。

“未曾。”顾离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要讽刺就随便他，反正也不会缺斤少肉。

皇甫烬放下书，一步步逼近顾离，顾离一步步后退。

突然，皇甫烬快速出手，欲掐住顾离脖颈。

顾离早有防备，一个侧身躲开，盯着皇甫烬那毫无波澜，冷冽无情的面貌，顾离再也忍不住。

回身出手，招招致命。

哪想皇甫烬也不弱，便侧身躲开她的攻击，便出手攻击她，时间一久，顾离应付得竟有些吃力。

她快速躲闪，一个后仰折身躲过皇甫烬的攻击，回身一脚踹出去，这一脚，她用了十成力道，下了狠心踹死这狗王爷，可同时，她也将自己的要害暴露在敌人眼下。

皇甫烬一把捏住她的脖颈，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逼近他的脸，“将军可真是好大得胆子。”

皇甫烬也是用了力道，顾离脸顿时红成猪肝色，额间青筋暴起，可她还是笑的轻松，仿佛被掐住的是别人。

她暗暗使力，发出呕哑嘲哳的声音，“王爷想活动筋骨，顾离奉陪而已。”

“呵，是吗？”皇甫烬发出两声讽笑。

这是多日以来，顾离第一次见他笑，唇角轻佻，眉眼间满是不屑，狂傲之气尽显，一股令人折服的皇族贵气腾然而起。

可顾离还是嫌弃，满心满眼都想宰了这个狗王爷，奈何脖子在别人手上，顾离按捺住内心的躁动艰难回道：“是。”

就在顾离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之时，皇甫烬放开了她，“顾将军一片苦心，本王收下了，可这满屋子的狼藉……”

“下官收拾。”顾离咳嗽了两声回答道。

皇甫烬这才满意的拍了拍顾离的脑袋，“收拾完到书房找本王聊天解闷。”

顾离拳头瞬间捏紧，袖中的飞镖要出不出，终究还是忍住了，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活着，为了狗王爷搭上一条命，不值当。

快速收拾完屋子，顾离来到书房，门是打开的，顾离行了一礼便进去了，余光瞥到桌上本应该在秦夫人手中的锦盒，顾离心里百转千回。

“过来给本王捏捏腿。”皇甫烬暗暗观察着顾离的神色，毫无破绽。

顾离依言过去，单膝跪地，双手附上皇甫烬的左腿，轻轻捏着。

“没吃饭？”皇甫烬不淡不咸的来了这么一句，手有意无意敲打着书桌。

“下官知错。”顾离停顿了一下，之后使出十成十的力，皇甫烬的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

“不知这力道，王爷是否满意？”顾离笑的温和，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与手上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甫烬表面风轻云淡，无痛无痒，暗地里使出内力抵抗，“尚可。”

他使出内力，顾离也使出内力，两人暗中较量，受苦的是那条腿，腿终究是自己的，皇甫烬咬了一下牙，“罢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多谢王爷。”顾离起身，就着不远处红木椅子毫无防备坐下，内心一惊，暗道大意中招了。

“顾将军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有毛病？”皇甫烬关心道，暗下嗤笑：什么东西，和本王较量，也不瞅瞅自个儿几斤几两。

“回王爷，无甚毛病。”顾离感激一笑，内心不屑：虚伪的狗王爷，你脸才有毛病。

两人心中各有计较，都在暗中观察对方，分析判断。

皇甫烬问：“那日你言秦将军有恩于你，说来听听。”

皇甫烬仿佛无聊打发时间，眼神虚无缥缈，似乎在望窗外的景色，又似乎在发呆，可注意力时刻放在顾离身上，余光也紧紧观察着她。

“无甚，不过顾离幼时参军，得秦将军可怜，带在身边培养。”顾离三言两语带过，心中的那个困惑就这么解决了。

“民间传闻，将军出生于穷乡僻壤之地，生活可是不易，不知亲人尚在？”皇甫烬啄了一口茶，风有些大，吹冷了。

“传闻而已，不足以让王爷置于心上。”顾离言。

皇甫烬忽然眼神一冷，“这么说倒是本王昏聩，听信谣言了？”

顾离暗暗腹诽：这狗王爷变脸真快。

面上仍旧恭敬有礼，“王爷耳聪目明。”

“你倒是挺会口是心非。”皇甫烬冷哼一声，“起来吧，陪本王去逛逛后花园。”

看你怎么起来，皇甫烬冷眼看着顾离。

“是，王爷。”

顾离微微动了一下，外衣被粘住了，扯不下来。

内心微冷，若是可以，她真想让这狗王爷知道，她不仅口是心非，还会把它这头野马剁成肉酱喂狗。

顾离索性解开腰带。

“你作甚？”皇甫烬眼神瞬间冰冷，一股可以冻僵血液的因素不停浮动着。

顾离手脚麻利脱下外袍，穿着一身中衣道，“回王爷，天热，这件外袍就暂且借放在王府。”

皇甫烬眼角狠狠抽搐了两下，不知为何，看着顾离单薄瘦弱的身板，耳根子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