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客楼。
一路行来的目的地到了。
漠无书眉间有了几分轻松,风尘仆仆半个月赶路,也是累坏了几匹良驹才赶到云州城。
现在陪着他的,已是第五匹千里马了,也不知这般辛苦赶路,是否来得及在此找到自己要的人。
念头至此,牵着马拴在了门口,走近几步,不见负责跑堂的小二。
漠无书走入茶楼,没了外界热闹纷杂扰耳,终于是听清了那道洪亮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
在听清楚其中内容后,他眼中闪过些许怪异。
“……那青城剑派的掌门与斩龙观观主对上任盟主那叫是一个不满,当时几乎是指名道姓,指桑骂槐,咱们的上任盟主大人也不惧宗门针对,当即利利索索也说了回去,反口说的那两个小人哑口无言……”
说书人说的起劲,像是亲眼见证了那一天的一幕幕发生,将自己所想描绘的情景,说的那是活灵活现。
有人以自己的经历编成故事,用来说书取乐这种事,无论是原身还是他都是头一次遇见。
原身常年忙碌奔走,太多的压力在驱使,逼得他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的钟表连轴转。
除去已经模糊的童年,再无一刻停下脚步,去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漠无书,本质上就是一个家里蹲,过去只要给他一部电脑,就能足不出户一辈子。
网络的便利是不可限量的,码字更新,聊天水群,偶尔看书打游戏,缴费都在一部电脑上。
是以,漠无书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一天在茶楼里听见别人在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这是一件很稀奇的感受。
听这说书人娴熟的说辞,他已然料想前者说了已经不止一回两回了。
时隔半个月,当日的武盟大会被人以各种没有关联的词汇进行了一连串艺术加工,好让人听得更有趣。
就是当事人听了也觉得如此。
不过,这个说书人本身才更值得漠无书去注意。
“客官要些什么?”
刚一进门,听书时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小二从柜台小跑出来,客客气气的招待。
“楼上可还有雅间?”漠无书将目光从说书人身上收回,扫了一圈座无虚席的一楼二楼。
在对方把故事说完之前,他需要一个地方静等,这种没有丝毫隐蔽的地方不在考虑之中。
“有的有的,客官楼上雅间请。”听闻人是要去雅间,小二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
这位客官一看就是不缺钱的富家公子,若是伺候好了,又是一个有钱进账的好机会。
小二心里乐滋滋想着,带着客人往就上请,楼梯口上坐着几个孩童,被他动作一驱,熟练的让出一处地方来让人过道。
一看就是熟门熟路的应对方式了。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口中歉然道:“这些都是这条街爱听热闹的邻里家孩子,还请客官莫要见怪。”
“无妨。”漠无书避过孩童,便往楼上走去。
衣角随着动作起扬,有管不住手的小孩想去抓,却是没抓着,反倒惹来小二一声呵斥。
两人在楼梯上走着,小二嘴里也没有停着。
“我们这云客楼可是有百年历史的老茶楼了,都是祖上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这一楼、二楼都是开放给专门来听说书的客人。”
“三楼是专门为不喜打扰的客官准备的雅间,分作八间房,以四君:梅兰竹菊;与四赏:樱梨荷棠为雅间的名号,历来颇受人好评。”
说话间,已是来到三楼入口,小二推开门。
“不知客官意属哪一间?”
“四赏,秋棠。”漠无书随意挑了一间,顺手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牌递到了小二面前。
“且劳烦小二哥一番,将这个交于你家掌柜的,他一看便知末者来意。”
木牌乌漆麻黑,似是在火里烧过一遍,正面微雕千里山河,日升月恒,反面只有二字——十部。
小二眼神顿时一变,不复先前带有几分市侩,对着面前人格外尊崇。
“还请大人稍等。”
模样恭敬的推开三步,方才转身向着另一边楼梯走了下去,步调又急又快,消失在了三楼。
人走之后,漠无书则是推开一处雅间,在靠窗处坐下。
左右等人是一桩无聊之事,正好听一听他人故事中的自己是何模样,顺便打发时间。
……
云客楼。
客似云来,座无虚席。
开窗举目望下,尽是人头攒动,男女老少皆有之。
台上说书人激昂文字,说的是口沫横飞,收拢折扇在案上一拍。
“……只见那方晋对上斩龙观弟子,心中对于他卑鄙手段十分不屑,仗着一身外门横炼,刀枪不入,一掌就把那斩龙观弟子拍到台下,十分解恨。”
“看得场外那是人人叫好,那斩龙观观主脸色那一个难看,偏生落了他面子的人行事光明磊落,自己弟子德行有亏,只能是眼睁睁看着心心念念的盟主之位花落他人家……”
漠无书听得是津津有味,有些事就是经历过了,换了听别人来说,也是趣味十足。
特别是说书人的身份并不一般,往后不一定还能听到,至此更显得此时情景特殊。
正当此时,一阵又轻又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入雅间之内,看到里内人正听说书,下意识放慢动作,不敢打扰。
漠无书目光从楼下转回,抬眸一看匆匆来到的两人:“无需如此,我此次前来并非问罪。”
他拿出来的木牌,其实是原身众多马甲中,一个可以行游天下不受阻碍的身份,隶属于一个隐匿暗中的组织。
在未来算是风头极盛,现在嘛——还是一个台面上鲜少人知的组织,云客楼是其中一个分据点。
而作为创始人之一,他的身份自然极高,让人敬畏也是正常。
“不知大人远道而来,属下有失远迎。”
贸然之间,就迎来一位惹不起的直属上司,掌柜的哪敢大意,闻言态度愈发恭敬。
听人这么说基本都是客气之言,他哪有那个胆子信,真要这么放松下来,只怕是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