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人的头顶松松垮垮的扎着一个发髻,下巴山留着稀稀拉拉的山羊胡,似乎许久未打理过,显得十分凌乱,身上那件宽大的藏青色棉袍也破破烂烂尽是布丁,看上去很是寻常。
老人的那双眼睛半睁半合,好像总是睁不开,还有点说不出来的阴郁,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甚至于,此人的身上还透着一股死气,好像命不久矣,又好像......
梅清流已经无法用形容词去描绘面前的这位老人了。
他鞠了一躬:“老人家,您好。”
然后开门见山:“我叫梅清流,来自常山镇,我知道您很有本事,我想拜您为师。”
元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却始终无法将此人与梅府的那位公子联系在一起。
看得出,这元符知道梅清流是谁,也知道,这是一个只会读书的愣头青,除了相貌英俊之外,一无是处。
就连家里的钱被管家偷走他都无动于衷,可见一斑。
但元符却忽然发现,面前的梅清流好像和读书人完全联系不到一起,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一些什么。
而他却忽然转性了,居然找到了这里,想要拜自己为师?
所以这样的人决计不是庸人。
想到这,元符又瞥了眼梅清流的这一身打扮,和他脸上的青紫,便已经猜到,他可能遇到了麻烦。
难道这就是机缘?
老天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给自己送来了一个传人?
天不亡我傀王宗!
原本燃尽的心火在这一刻从老人的内心中被再次点燃。
他知道自己已无数载可活,所以他会尽可能的多收一些弟子,但结果却是,这些弟子都被他吓跑了,或者说,没人想加入一个自诩魔门的宗派,从而招来正道修真者的打杀。
所以从那之后,元符便不再收徒。
而他身为修真者的身份也一直隐藏的很好,知道他的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有些本事的凡人,而且还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所以便自然不会有人来主动拜师一个怪人求学问道。
但眼下却是他唯一的机会,甚至于,这可能是他在临终前最后的一次机会,所以元符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时间了,他要把握住天道老爷赐予自己的大机缘。
于是。
“跪下!”元符郑重喝道。
“???”
梅清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整懵逼了。
“还不快拜师?难道为师做的还不够明显吗?”元符激动的大喊。
梅清流一怔。
来了来了,他自己来了!
噗通!
“师父在上,徒儿给您跪了!”
这个时候他哪还顾得上元符为什么连多一句的废话都没有,就直接收自己为徒,即便梅清流会认为元符是出于一些自己并不知道的原因或者秘密才会如此果决,也即便元符没怀好意,但他现在的处境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出第二个选择。
反观元符,他也有点傻眼了,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机灵,或者说是没脑子?
他就不怕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并不单纯?
所以,他就这么跪了?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元符一把将梅清流拽了起来,上下打量他一番,是越看越顺眼。
他不住点头,然后捏了捏梅清流的胳膊和小腿:“嗯,筋骨不错,就是身子太单薄,不打紧不打紧......”
便在此时!
隔壁小院的木门被一把推开。
藏在暗中的铁头达已观察许久。
就见他瞪着一双牛眼,甩着膀子直接冲了过了。
然后,两腿一蹬,飞至半空,最终,双膝落地。
跟着,砰砰砰,就是三记响头。
“师父,我也给您跪了......”
梅清流:“???”
他惊呆了,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还有,他怎么会从隔壁的院子里跑出来?他一直在跟踪自己?看样子也不像啊?
还有,你跪就跪,飞起来是怎么回事?
梅清流忍不住笑了一声。
铁头达见势,朝他递了个眼神:“哥,别笑,没看到我这正拜师呢么?”
“你......你住在这?”梅清流指了指一旁的院子问道。
“是啊哥,这是我家的祖屋,我已经有十多年没回来过这里了,我寻思着金蟾帮的人应该找不到这,所以我就回来了。”铁头达憨憨的说。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难道我就注定了摆脱不掉这个家伙?
而且他居然也要拜师元符?
如果元符真的也将他收为弟子,自己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顿时,梅清流苦着一张脸,看向了元符,只希望他能慎重的做出这个决定。
然后就见,元符将铁头达扶了起来,有些惊讶的问道:“铁头啊,真是你小子?十几年不见,居然长这么高了?这些年你去哪了?你个不孝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回来给你爹娘上柱香。”
“嘿嘿,师父,我这不是一直在搞自己的帮派嘛,没有时间啊,不过现在我有时间了,以后就让徒儿伺候您老人家吧。”铁头达腆着脸说,还不忘朝梅清流递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好好好,为师今天喜得两宝,为师甚幸啊。”元符大笑,之前那副阴郁的模样荡然一空,让梅清流出现了一种此人似乎有点不太靠谱的错觉。
只是......
自己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师弟?
而且这个师弟还是自己最深恶痛绝的铁头达?
“你俩认识?”元符看向梅清流问。
梅清流郁闷的点点头。
“好好好。”说着,元符从怀中摸出了一根拇指粗细的小人参:“快快吃掉它,有助你气血增进,放心,为师不会害你。”说着还将人参肉掰下来一块放进了他自己嘴里,表示这玩意儿没毒。
然后就将剩下的人参塞进了梅清流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