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流犹豫了一下,正色道:“师父,有一个问题我想问您。”
元符揪着自己的山羊胡,一脸的慈祥和蔼:“清流啊,为师看得出来,你很聪明,所以为师知道你并不相信我,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他迫切的想博取梅清流的信任,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想收梅清流做徒弟,而不是图一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便宜徒弟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觊觎的,元符这样认为。
梅清流组织了一下语言:“师父,我们之前从未见过,所以我不明白,当我开口要拜您为师之后,您为什么连想也不想就直接同意了?我知道我这样说太过直白,但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毕竟您也不了解我不是?”
这话说得不能再直接了,以至于元符的脸当时就黑了。
“很简单,为师快死了。”元符沉声回答:“不管你信不信,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所以为师要在这之前找到传人,将为师毕生所学传承下去,如果这样说你还不相信为师的话,那便说明我们没有缘分,你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
梅清流呆呆的望着元符,心道,怪不得第一眼看到元符的时候就总觉得他的脸上毫无血色,仿佛将死之人,原来他的确快死了。
而能够直言将这种事当着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讲出来,并且毫不避讳,便说明元符对于寻找传人这件事已迫在眉睫,他没有时间了,所以他才会这般的直接。
所以如果元符不是因为寿元将近的缘故,恐怕当自己怀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自己给赶走了,根本就不可能对自己如此和蔼,更甚至自己很有可能会被他打一顿,或者杀死。
但这并不代表元符的演技已达化境。
或许自己的想法做法会显得自己十分狭隘,但不管怎样,命是自己的,活命的机会也只有一次,谨慎小心是绝对有必要的。
于是,梅清流看了元符一眼,然后将小人参塞进了嘴里。
但他却不知道,一旁的铁头达却早已盯上了那根人参。
铁头达可不会怀疑元符的目的是什么,更不会怀疑人参是否有毒,毕竟他们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
因此,见梅清流将人参塞进了嘴里,他顿时急了:“大哥,你不能吃独食啊!”说着,他飞扑过去,直接将梅清流扑倒在地,荡起了一大片烟尘。
然后,竟是硬生生的从梅清流的口中将小人参扯下来半截,生怕他反扑抢食,便赶忙送进嘴里开始猛嚼。
“尼玛,真香......”他一边嚼着人参,一边爬了起来。
梅清流彻底震惊了,这踏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他都快哭了,他就知道,这货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却没想到,他果然不打算放过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元符又在身上摸索起来,下一刻,他竟是拿出了一把小人参:“来来来,两个乖徒儿,都别踏马抢了,为师这里还有不少小人参,拿去吃吧。”
“......”
梅清流的脸当场就黑了。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果然,他就知道这元符也不靠谱,转眼的功夫,这人格就这么变了?
于是,梅清流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和脸上的土,便要过去拿人参。
谁料,铁头达眼疾手快,如狼狗一般越过梅清流就飞扑过去,跟着,一把夺过元符手中的几根人参,便准备往嘴里塞。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居然将元符给撞飞了出去。
梅清流双眼冒火,哪里还顾得上已经在土地里滚了好几圈的便宜师父。
冲过去后一脚就将铁头达踹翻在地,几乎是拼了老命,这才从他嘴边抢下了三根小人参,也顾不上站起身,就这样趴在地上大口朵颐起来。
铁头达也不敢大意,将剩下的四根人参赶紧吃掉。
倒在地上的元符浑身是土,他看着二人目漏惊恐。
说实话,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他们?
这要是被他们继续折腾下去,怕是会提前去世啊。
吾命休矣。
......
......
片刻之后,元符将梅清流打发到了铁头达的家里,先让他们休息一晚。
铁家小院很小,只有一大一小两间屋舍和一间小柴房,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不远处还有一棵早已枯死的柳树。
二人拾了拾院子里的枯树枝,又用已经开叉的扫帚扫掉了屋檐和门上挂着的蜘蛛网,忙里忙外好大一会时间,这才将旧房变成了还算看得过去的新房。
然后,大门紧闭,生怕被路过的人看到他们。
此时的铁家祖屋早已空空如也,除了屋内破桌上的两个装满骨灰的坛子,再就是两张一大一小的木板床。
这时,二人正站在木桌前。
见铁头达反常的正经起来,梅清流看了眼那两个小小的骨灰坛,没有说话,替他关上门来到隔壁小屋。
终于可以休息了啊......
他伸了个懒腰,除了打底的宽大内裤,直接褪去了身上的所有衣服,倒在了木板床上。
此时正值春末,气温适宜,不热也不冷,梅清流还没来得及合眼,他居然就这么睁着眼睛睡着了。
可见,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而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翌日清晨。
朦朦胧胧间,梅清流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身边摸索了好一会,无意间睁开眼,发现来人竟是师父,便没有在意,因为他已经知道,师父在做什么。
当他醒来后,果然发现,床头居然放着一套干净的粗布衣和一双崭新的黑布鞋,自己的那套破烂不堪的红衣却不知去了哪里。
金蟾印也还放在床头,师父并没有动过。
不禁感慨,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靠谱的人。
虽然他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进入了自己的屋子,但以老人家的心思怕是没那么多计较,只当自己是小孩罢了。
于是,熟练的将这套灰色布衣穿在身上,系好腰带,穿上布鞋,最后,又将自己的这一头长发用原先的那根束发黑绳在头顶寥寥的挽了一个结,这才算是整理完毕。
虽然繁琐,但你别说,还挺舒服。
其实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从来都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更没有留过长发,但他并不觉得突兀,也没有觉得不习惯,反而有种非常放松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穿越后的代入感吧。
他看了看自己的这一身行头,还算满意,便将金蟾印踹进怀里,准备出去。
可忽然间,梅清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夺门而出,来到院中水井边,打了些水上来,朝桶中倒影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他惊愕的发现,自己脸上的淤青和红肿消去大半,一些被打破的血口也已经愈合长出了新肉,就连胸口的疼痛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