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一等就等了五天,十两的名贵药材已经吃完了,符母还是依旧那么整日整夜地疼着,有时候甚至疼的翻出了床外,在地上起不来,直到小钰过来看才把她扶上床。
这药小钰觉得是一点用也没有,郑姨娘却说药哪有吃一次就见效快的,只怕要吃上好久才有用。
小钰也信了这话。
后边庄敬春让人送进来的药费单竟然就已经高达了四十两银子,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小钰的预算,可是药已经用了不能赖账,郑姨娘替她给了,她以后只能慢慢还给郑姨娘。
小钰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给母亲继续治病,一边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另一边是母亲不停地劝说让自己放弃治疗,双重压力下,小钰甚至都已经产生了就此放弃的念头。
可是另一边,眼睁睁看着母亲疼痛甚至死亡,谁又会忍心呢?
郑姨娘本以为是坐等收手的时候,却不料小钰居然真的开始动摇,迟迟不见她自己送上门来。
这天晚上小钰进来伺候郑姨娘梳头,看着她表情不大好,郑姨娘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母亲如何了?”
“她想回家去……”
回家?那意思不就是不治了吗?这怎么行?!
郑姨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看着你和你母亲,我就想到我娘。”
“姨娘,怎么了?”
看着小钰主动开口,那就是上钩了,郑姨娘才缓缓开口,“我娘是孤儿,在戏班子里长大,会唱几首曲子,可惜后来戏班子倒了,我娘也没了地方去,这戏子就是最不被人看得起的,我娘就一直都嫁不出去,直到遇见我爹,我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把我娘骗着娶进门,之后就让我娘做各种各样的苦活,甚至还要到外头去做事养着他,多年来不是酗酒就是赌博的,家里穷酸得很。”
原本郑姨娘不过是想着借机刺激一下小钰,说着说着自己却先难受起来,“我会唱戏都是我小时候娘教的,她身体也不好,知道我爹不可靠,临走之前就把我卖进了卫国公府,总比被我爹卖去做童养媳的好。”
“后来我就做了姨娘,不愁吃不愁穿,我爹也不敢上门来找我要钱,我过得好极了……可是我就会想到我娘,她苦了一辈子,一点福都没享受过就离开了,我想尽孝……也没有机会了。”
郑姨娘说着,自己都哭了出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实的目的,又接着说,“你现在母亲还在身边,可以尽孝是好事……你要不……还是考虑考虑继续给你母亲买药。”
小钰听了也是颇为动容,“好……多谢姨娘提醒,我想想。”
这天晚上小钰伺候郑姨娘歇下了后,又来了后院的屋子里,符小灵已经在里头睡着了,符母似乎难得骨头不疼一会儿,安安静静地躺着,小钰进门她就睁开了眼睛。
“钰,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小钰不知道为什么,鼻子突然那么一酸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不过屋子没有点蜡烛,符母看不见。
她忍住鼻音“嗯”了一声,“还早,娘好点了没?”
符母无奈一笑,”太疼了……总是难受,回头你再和姨娘请个空儿吧,把我送回去,让小灵也签个五年十年的卖身契,好好在这里做活,你给她攒着月钱,往后出去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多好。”
小钰再也忍不住了,哭着道,“娘,你别回去,我一定要治好你。”
说完给符母拉了拉被子就跑了出去。
她已经决定了,要治好自己的母亲,哪怕是自己付出不可挽回的代价。
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养着两个孩子格外的辛苦,原本她是死活不同意小钰卖身来做丫鬟的,可是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再不多一个人赚钱真是全家都饿死。
好在卫国公府从来不克扣下人工钱,她每个月都有钱寄回去,母女两日子就好过多了。
以前只有符母一个人赚钱,她就白日里做刺绣,晚上去河里帮别人洗衣服,冬天也一日不落地去,双手双脚都在水里泡着,日子久了就得了这风湿病。
她这一辈子,被母亲护在身后那么久,现在她有能力赚钱了,又怎么能放弃对母亲的治疗呢。
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小钰轻松多了,很多时候不是做决定又多困难,是做出决定之前的心理纠结让人痛苦。
结果刚回了屋子,赵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文慧就找茬故意撞上了进门的小钰,“哟,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
文慧这倒打一耙的能力水平厉害,小钰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恶人先告状了。
小钰冷嗖嗖地看了她一眼,自从传出她勾搭二爷的传闻之后,她在府里就是受尽了欺负,尤其是这些一个屋子里住着的丫鬟们,说话都是带着刺的,做事也故意的孤立她,说实话真的挺过分的。
自从小钰做好了决定之后,她就不打算了再继续忍下去,小钰直接伸手把文慧推了进去,这个动作,把文慧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文慧就破口大骂了,“符小钰?你什么意思?!”
小钰一笑,“我什么意思?跟你道歉啊,自己眼睛瞎了往我身上撞,我可不是得给你道歉吗?!”
平时小钰可不是这幅样子,都是畏畏缩缩能忍则忍的。
文慧还是不甘示弱,伸手就要打回去,结果小钰比她动作利落,一把子就把文慧推在了地上,“我今儿告诉你了,以后少来惹我,我没必要容忍你。”
“还有你们也是,忍你们这么久了,我也是够了。”小钰眼睛冷嗖嗖地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众人都被她恶狠狠的话和动作吓了一跳。
文慧在地上是彻底呆了,结果还是不死心,立马起身拍拍灰土,“你狂什么?真以为自己主子了不成?做奴才的,心还比天高了?!”
小钰冷笑一声,“我如何你管不着,不过我瞧着你倒是,心比天高了,命也只会比纸薄。”
小钰输完毫不客气地坐回去了自己的床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