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李子善只当世子不耐烦这些闺房索事,替他打圆场:「昨晚喝多了,想必也没睡好!这儿若只是姑娘家想家,过几天就没事了,先回去休息吧!」
俩兄弟送走大夫后各忙各的离开,小香则回静月堂同太妃告知结果。
若只是哭着想回家,肯定是日子太无趣,日后要是出阁了,总不能一天到晚想回家吧?
江婉柔觉得自己的侄孙女有待磨练,交代下去:「请表小姐每日晨昏都要来我这请安,今天就得来。」
虽然拉不下脸,但李子敬还是请小六子派人去打听静月堂与临月堂的动静,借口当然是不希望来做客的表妹,遭受到怠慢。
小六子内心大呼惊奇:“每一位来依亲的姑娘,哪一位没遭受过主子的怠慢?“
只是这位表小姐一直生病中,大伙儿都没见过姑娘的长像,世子爷怎么可能会对未曾谋面的女子心动?可能真的只是关心罢了,只不过为什么不关心另一位住在桂花苑的表小姐呢?
主子高深莫测的举止,怎是一般奴才可通透?小六子想破头,也只能静待时间给予答案。
傍晚,无法再装病窝在房里的芳华,只得换上简单的衣裳至静月堂向姑祖母请安。
太妃江婉柔是位个性要强的女子,就看不惯自己侄孙女窝囊的样子,讥讽的说:「瞧瞧妳这眼睛,哭得都要比我掷筊的筊杯一样大了,羞也不羞?」
看着侄孙女低头不语,江婉柔无奈的摇摇头:「明天一早,就来我这先跟小香学闽语,她虽然发音不准,但至少教妳些简单的用语是没问题,不然等妳那俩位表哥找到师父,妳都要嫁人了!」
「华儿还年轻,姑祖母能不能同我爹爹说,别急着让华儿嫁人,我想回家!」说着、说着芳华又掉起眼泪。
「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呢?」太妃转身吩咐小香:「去把水盆中的两块玉石拿来,让表姑娘敷敷眼睛。」
「都及笄了,别再孩子气!」江婉柔教导着女婢们怎么替表小姐冷敷肿胀的眼睛,一边劝说:「女孩子长大,终归得嫁人,妳要开始调整心态,不然到了婆家会吃苦头的。」
「华儿只是现在不想成亲,华儿想娘亲...」芳华只想赶紧离开这地方,她一直觉得没脸见人,想要躲到娘亲怀里疗伤。
「都几岁的人了,还把娘亲挂在嘴边说?」江婉柔看着侄孙女那泫泪欲滴可怜的模样,就是个娇养惯的孩子,敲了敲玉指板做了决定:「过几日我带妳去扬州城走一趟,妳这样关在后宅,就像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以后怎么助妳夫君奔向更好的前程?」
去扬州?芳华移开女婢不停用玉石翻滚自己眼袋的手,瞪大眼睛看着太妃:「姑祖母,您要带我去扬州?是要去说亲吗?我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
「谁说要去说亲?再言就算相看,也不代表要成亲,妳在急什么!」江婉柔不知道侄孙女怎么突然排斥嫁人?她刚来头几天表现得可不是这个样子,只能说小女孩真的想家了,只好带她去走走,让她多见点世面。
李子敬听到小六子传来回报时,忍不住握拳敲了下桌案,他绝对不同意让华表妹离开自己的视线。
只是,有人问他的意见吗?世子爷真是想太多了。
再也承受不了猜忌的折腾,是夜,李子敬静悄悄的溜进临月阁。
发现女婢并未守夜,而是另住在外间,他大胆的从窗户溜进芳华的香闺。
迷蒙间,芳华的口鼻被一只大手摀住,剎那间惊恐的坐起身,然后发现自己的身子落入一名男子强壮的胸膛中。
李子敬脑海思索着该用何种语言沟通,于是很自然的选择了汉音为主的官话:「是我,不要叫!」
芳华虽然紧张,内心却置气的腹诽:“是你,我才该叫吧!“
看来应该是听得懂了?李子敬自顾自的接着说:「妳这样一直躲着我,我也没机会同妳解释,那天是我不对,我认错人了,错把妳当成王妃替我安排的女子。」
听见世子爷贴着自己的耳边讲了一长串话,芳华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既恐惧、却又觉得痒痒的...
李子敬说的话,她大概听懂一半,约莫就是将她误认为其他女子,在赔不是吧?
要她说没关系、别放在心上吗?女子最珍贵的节操,对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姑娘可大有关系。
「怎么不说话?」李子敬将芳华的身子侧转过来,就着模糊的月光,想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那张脸,还有那双清澈双眼,除了害怕之外,还写满了惊惧、畏缩、忌惮...
充份表现自己的出现,多令她不安。
李子敬深受打击,他以前也没这么胡来,怎么就遇上了呢?就是巧合、误会、意乱情迷凑在一起,就这么成事了。
「别怕,妳倒是出个声音吧?」李子敬的声音都几近哀求了,但芳华仍不为所动,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原谅吗?她说不出口,这不是掉银子、或是摔坏件心爱的东西,赔不是就算了。
「我愿意负责的,即使妳的身份只是女婢,若不是那日妳走太快,我会跟妳说愿意抬妳的身份、或是娶妳...」为妾?这两字,子敬很谨慎的没说出口,华表妹不可能嫁自己为妾,可以做都督府世子爷正妻,何苦当他镇南王世子的小妾。
子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口气说太多话,不好理解,他强迫华表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他一字一句说:「我负责,我会娶妳!」
几乎是反射性的直觉,芳华很艰难的吐露出不常说的京话:「可...可...我不想嫁给你...」
「妳不嫁给我,妳要嫁给谁?」李子敬不由气结,双手捏紧了华表妹的手腕:「妳还想嫁给江南大都督的儿子吗?」
「啊,疼!」这个男人动不动就这么粗暴,嫁给他难保不会被打死。
李子敬赶紧松了力道,看着华表妹揉搓臂膀,他自责的掀开衣袖察看,果然已烙下红红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