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痕迹检验专家吕萍一直神不守舍,总觉得在16日晚的飞车大战的现场勘查中,似乎漏掉了什么。
她立即动身,驱车来到了现场。
打了个手电筒,进入下水道坑洞中,仔细搜寻了一会儿后,终于恍然。
她发现了那个总在脑中闪动的、遗漏的线索——杂草和烂泥中露出的一角金属体。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铁锹,把金属体挖了出来,原来是一个不锈钢箱。
打开后,里面冒出了一股黑烟,怪婴从黑烟中凝结成型,桀桀怪笑着伸出利爪,张开了嘴巴,露出两排锯烈獠牙。
在吕萍的一声惨叫声中,怪婴的巨口冒出了浓浓的黑烟,瞬间吞没了她。
……
北江市人民医院中,送走了第二位需要临终关怀的人士的方枘一身轻松,正行走在甬道上。
他见一辆警车从身旁边缓缓行驶过去,里面的一位女干警还冲她微微一笑,他也摆了下手,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在张队长的办公室中,方枘和这位叫吕萍的干警打过招面。
176病房内,房门紧锁。
靠窗的位置的病床上,候艺堂的尸体已被盖上了一层白布,显得纯洁又安详。
一股黑烟从窗缝里渗了进来,沿着地板,缓缓爬上了176病床。
候艺堂的尸体被黑烟包裹、分解、融化为一滩毒液流淌到地板上,又在黑烟的牵动下,沿着墙面向上流行,又穿过墙缝流淌到外面,进入一片灌木丛中。
不远处,吕萍下了车,提着金属箱不慌不忙地在灌木丛前蹲下身子,见毒液沿着箱体进入了不锈钢箱中的冷藏舱,她露出了一丝诡秘的微笑。
……
此时,高晓鲸的私人游轮“远望号”也在泰皇岛靠岸,它即将开启一次长达半个月的远洋旅行。
甲板上,卡嘉、阎维浩、陈钰莹、杜月笙四人扶着舷墙,翘首望向阳光下金光闪闪的海岸。
杜月笙放下了望远镜,指着远处的停车场说:“我看到那辆牧马人了,方枘来了。”
其余三人远远地向那个奔跑过来的人影挥手。
连一直在其他人隔开一段短离的阎维广也讪讪地走来,还有来有凤,她腰上系了个花围裙。
在这场百万合同的进程中,阎维广本来人设不能再差。但阎维浩见他神神叼叼,撂下他自个在家实在不放心。
就以勤杂工和海风醒脑为由为他争取到了这张船票。见方枘一路婉拒了几个卖椰子的小贩,已到了码头上,杜阳笙忙下了舷梯过去迎他。
陈钰莹还热心地拽了下杜阳笙:“杜总,回来时帮我带个椰子上来吧。”
杜阳笙嘴里含糊应着。
阎维浩讥讽陈钰莹说:“学姐,你脑壳被海风吹混了吧,人家杜月笙正在蜜月期呢,哪能陪咱们瞎逛荡啊。”
陈钰莹轻拍了下阎维浩的脸颊,笑笑说:“咱六个不也是渡蜜月吗?”
见没人反应,就问了下后面那位,“你说是吧,阎大哥。”
阎维广正是负荆请罪的阶段,当然嘿嘿憨笑着连连说:“是啊是啊。”
陈钰莹又把目光向卡嘉投去,卡嘉轻咳了两声,嗔视一眼把她的目光堵了回去。
陈钰莹赶快转过头来,对着阎维浩吐舌一笑。
“你扯什么呢,人家是画臂监护人,和方枘相当于师徒关系。”
杨钰莹反驳说:“那小龙女和杨过不也……”
这时,方枘踏上了甲板。
杨钰莹一下兴奋起来,借着刚才的话题叫喊着:“过儿来了,过儿来了。”
方枘回身向舷梯下的杜阳笙挥手道别后,转过身来,笑问:“中午喝多了吧,叫谁过儿?”
这下,来有凤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腰间围裙迎风招展的她,上前一步解释着:
“我算看懂了陈钰莹为啥喊方枘过儿啦,因为,”她顿了下,转身一指,“小龙女就是她,那个蓝眼高个儿大美女。”
方枘哈哈笑起来。
卡嘉脸上一红,随着颠簸的甲板,晃晃悠悠地过来追打陈钰莹。
陈钰莹拉了阎维浩保护她,围着客房、轮机、驾驶区到处绕弯弯,最终被抓到时,卡嘉举起的手还未开打,脚下一滑,两人一起摔在地上,笑成一团。
……
远望号航行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沿泰皇岛沿岸向东、向南驶去,预计的行程是一条同东北到东、到南的优美的弧线。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间,最后一片染了暗金色的浪花跌入了夜的帷幕中,强劲的海风爬上了舷窗,身在二楼客房的方枘感觉到船身微微地晃动。
透过舷窗,他看到陈钰莹和阎维浩两人正对酒当歌,阎维广拉着二胡给他俩伴奏,尽管他拉的是二泉映月,而浩子他俩满口的rap。
卡嘉则着白色长裙迎风而立在船尾处,约有十分钟了,她极目远望,一动不动。
方枘出了舱室,在转角的酒柜上取了瓶卡萨图,又拿了两只酒杯。
他用掌心一吸,酒塞轻轻地浮了起来。
方枘在高脚杯中斟酒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卡嘉,然后,背靠在舷墙上。
拂下了纷乱的长发,方枘说:“很少能看到你安静的样子。”
“真是太难得了,我也好多年没享受过这么静谧的时光了。”卡嘉润了口酒后,双臂展开,长发和衣袂和着海风,原地盘旋了一圈。
湿漉漉的甲板和她尖细的高跟开了个玩笑,娇柔的身子倾仄了一下,方枘忙上去扶住她。
两人的酒杯同时脱手时,方枘随手一抓,食指到小指分成两组,把酒杯稳稳地衔住。
卡嘉接过他重新递过来的酒,晃动着红红的液汁,透过它,望着方枘说:“好温暖哦……像这样被你扶过的女孩,该有一打吧?”
方枘摇摇头,笑了。“你是第一个。”
卡嘉轻叹了一口气,语风有点酸地说:“我确定你在撒谎。”
“为什么?”方枘狐疑地问。
“女生的直觉吧。我能感觉有个影子正渐渐逼近你,而且,是个女孩。”
方枘哈哈一笑说:“卡嘉,你知道吗,你现在认真的样子就像个女巫。”
“我本来就是,而且还是大女巫。”卡嘉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她有意无意地转了下头,避开方枘时,眼底暗藏了一丝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