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7章 你信不信?(1 / 1)大白菜海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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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钱没钱,要粮没粮。

对于漯州水灾,群臣是一点儿实质性贡献也没有。

若少帝硬气点,大抵会同他的父皇或圣祖爷一样,拍着龙案怒骂――“一群废物”。

然而事实上,少帝开小差不亦乐乎。甭管下面那些大臣说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负责小鸡啄米式点头,糊里糊涂就敲定了各项赈灾筹备事宜。

转眼,便到钦差代表团离京的前一天。

静王府,听风阁。

“外面都传,本王这半枚双龙玉珏藏着秘密。顾寺卿,你信不信?”

慕容亥摩挲着掌心的玉珏,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顾清宴勾起唇角笑了笑,“只要是对王爷有益处的话,下官都信。”

有人说,慕容亥的底牌就是这半枚双龙玉珏。

有人说,顾清宴支持慕容亥就是因为这半枚双龙玉珏。

甚至投靠三王党的众多大臣,其中也有因这半枚双龙玉珏的缘故。

传闻孝仁太子慕容澈薨世后,先帝有意立三皇子慕容亥为储君,赐下了这半块双龙玉珏。然龙体违和,不到一年先帝急病而亡,朝臣力拥张皇后之子、年仅两岁的六皇子慕容祈继位。

而后几年,国舅张丞相以‘扰乱朝纲’为由头,先后废除流放或斩杀了众多皇子。当时慕容亥的母亲贤妃早有预感,为给儿子留一线生机,让慕容亥装疯卖傻,随后自挂横梁。

在母家忠勇伯府扮了几年痴傻儿,慕容亥不甘受此屈辱,暗地动用忠勇伯府以及贤妃留下来的力量筹谋,被顾清宴识破找上门。因受过贤妃恩情,顾清宴并未揭穿,反而帮慕容亥摆脱痴傻的困顿境况,二人由此再次产生交集。

“这些年顾寺卿为本王做的,本王都记在心里。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这事我也只能托付给你了。”

看着慕容亥伸出玉珏,顾清宴迟缓地接过,微微睁大眼,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王爷,莫不是――”

慕容亥点点头,“当年父皇送我玉珏时曾说过,另半枚玉珏在一个很重要的人手里。本王要你找到他。”

“王爷可还有其他线索?”

“当时太医来请脉,父皇没有说太多。本王只知此人在闵州。”

前几年,慕容亥在朝堂立稳脚跟,借着给外祖母贺寿挑选人参的名义,迫不及待赶往闵州寻人,却一无所获。中途还发现被张丞相的人盯上了,只得怏怏而归。

为避免打草惊蛇,慕容亥没有再亲自前往,而是派贤妃留下的心腹拿着画像又悄悄去过几次,结果还是没找到踪迹。

“王爷如此在意,可是此人有大用?”

“…父皇没有明说,本王却是猜到了一些,”慕容亥瞅了瞅顾清宴,低头继续道,“此人应当与贤治十七年的那场战乱有关……”

贤治十七年,乱世余孽卷土重来。先帝携顾帅、张相等臣子御驾亲征,登州战捷十余场,不免在臣子吹嘘中膨胀了,下令全军出击。怎料中了乱党埋伏,损失惨重,仓惶撤离,在漯州又遭遇乱党援军围攻,再退,便是多山的闵州。

当时军中担心山里有埋伏,又考虑大军前行困难,恐乱党追上来一锅端,计划兵分两路。一路是领兵将领以及张相等人护送皇帝退守柒州,一路由顾帅率麾下三万将士于漯闵交界断后,等援军支援。

不料乱党多方汇流,人数猛增,竟达十万余众。顾家军奋勇抗敌,利用周遭山势布阵,不计死伤,先后诛了乱党七万人余人,最终寡不敌众,全军覆灭。

乱党乘胜追击,险些活捉皇帝,横空又杀出一支军队,战气腾腾,恍若顾家军英魂附体,一举击溃了剩下的三万余党。

而这支军队,据说是秘密培养,只听皇帝一人调遣,战乱出,平则退,谁也不知藏在何处。

“正是那一年父皇回京后,常年随身携带的双龙玉珏只剩半枚。父皇将它给本王时也说过,这本是打算给孝仁太子的登基贺礼。所以本王可以断定,拿着另一半玉珏的人,就是皇帝亲军的首领!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漯州水灾,本王相信以顾寺卿的本事,定能有所收获!”

慕容亥眸中染上几分狂热。

找到皇帝亲军,增强实力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向天下宣告,他慕容亥,才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

这一点,顾清宴亦清楚无比。

指尖顺着玉珏的明黄吊穗,他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却莫名让人心安,“王爷的事,就是下官的事。延之定全力以赴,不负王爷所托。”

******

灯火摇曳,一室静谧。

顾清宴抵额沉思。

漯州水灾、神秘信、双龙玉珏……

所有事情在他脑海一闪而过,最让顾清宴担忧的,却是慕容亥。

以往离京,有顾墨在慕容亥身边出谋划策,生不了什么大乱子。自从慕容亥不听顾墨劝阻,为齐菀儿怒怼张党,两人之间便有了些隔阂。后来慕容亥频繁前往道观,顾墨多次劝谏,更是让慕容亥不满,竟一气之下与他分道扬镳。

如今三王党与张党的局势,容不得慕容亥再乱来了。棋差一招,便是满盘皆输。

顾清宴思及此,伸手揉了揉额角。

稍稍抬头,便看见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抹人影,他唤道,“来了就进来吧――”

书房外候着的两人相视一眼,轻声推门而入。

银光走到案桌前,二话不说直愣愣跪了下去,“主子,银光这次必须得跟您去。”

顾清宴瞧他大有不答应就一跪不起的架势,笑了笑摇头道,“你不能去。”

“主子――”

顾清宴竖起掌心示意他听完,“银光啊,如果你不愿留下,这帝都诸多要事,本官还能托付给谁?信得过谁?”

银光嚅动了两下嘴唇,懊恼地低下头。

“本官花在帝都的心血比命还重要,不容有失。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起来。”顾清宴转头看向另一人,“你呢,有什么话要说?”

灰羽拱手道,“主子此次安排,帝都、漯州属下均不在列,还请主子解惑。”

“你的事,本官早定好了。”

顾清宴拿过桌上的《九州地理志》,抽出夹叠的纸张给他,“这是本官近几日绘制的漯河堤附近山势图。受水灾影响,实际情况或有出入。你提前去探查其中异常之处,着重看看有红色标注的地方,不必跟着赈灾队伍走。”

“这…属下和银光都不在您身边……主子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漯河堤的事,不能拖。你去的越早越好。……这次本官会带其余亲卫,以及罗刹卫。”

如非必要,绝不出帝都的罗刹卫。顾清宴做出此举,是对危险的预判,是最大程度上的周全,也是提醒着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灰羽无奈俯首,“属下领命。”

银光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终是起身跟着低头道,“属下守在帝都,等主子回来。”

“看好静王。本官离开后,张丞相不会太安静。遇到不好解决的事,以本官的名义去找顾墨出策,静王那边…就说是我顾府门客的主意。记住你的话,不管出什么事都撑住了,等本官回来。”

******

形式主义要不得。

这么热的天,大臣们纷纷表示,营造良好的官场风气人人有责,钦差送到城门口就行,一切从简,多朴素。

至于钦差出了京,还要赶一段路,才能到码头登船启程的事……那些大臣一个个仿佛跟失忆似的,提都不提他们坑爹的路线设计。

顾清宴到地方时,纪温闲正在岸边一颗大树下百无聊赖转着扇子。

见他来了,往后看了看,啧啧叹道,“那些大臣也太不尽职了吧。定下走水路就算了,还挑这么远的码头,连送你这钦差都这般敷衍,也不怕你回来给他们穿小鞋……”

不远处数艘大船,其中有一艘的船头,用十余条妍丽的细纱搭起了凉棚。

这喜好……

顾清宴淡淡瞥了眼碎碎念的某人,“你没必要亲自去。”

“延之你可真无情。还好,本公子一路……小月牙,这边这边。”

想什么来什么,纪温闲扬起唇,满是笑意的桃花眼里似有柔波流转,朝着顾清宴身后招了招手。

叶弯弯背着一个大包袱,手上还拎了两个小包袱,大步流星走过来,东西放在了树下。

纪温闲撑开扇子,给她扇着风,“什么东西买不到,瞧瞧给你热的……”

“那不一样。”叶弯弯擦着汗,跟顾清宴打招呼,“延之哥哥好。”

顾清宴默默缩回拿到袖口的绢帕,“弯弯你怎么来了?”

“我没什么事,跟你们一起去漯州啊。”

叶弯弯轻描淡写,话音刚落,顾清宴眉一皱,立马反对了,“不准去!”

当赈灾是儿戏么,她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叶弯弯撅了撅嘴,“我都跟外祖父、外祖母、刘管事、小斐、苳雪他们说好了,包袱也背来了,我不走……”

顾清宴更头疼了,苏老太君怎么也不拦着她点?

答案无解。

瞅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顾清宴抿了抿唇,“无关人员不得登船。本官是钦差,我说了算。”

叶弯弯还没来得及沮丧,旁边伸出一只手搭上她的肩,纪温闲歪头懒洋洋道,“谁说她是无关人员?延之,你吼我媳妇儿的脾气,往后得改改。”

顾清宴登时浑身一僵,眉眼黯了黯。

纪温闲故作不察,扇尖指向河边,“延之你看看本公子那船,吃水可比你们的船重多了。本公子那么多银子,没人守着睡不着。小月牙体贴,自愿做本公子的保镖。小月牙,你说是不是?”

末了,纪温闲朝叶弯弯眨了眨眼。

纪温闲有船,做他的保镖就等一起去漯州……

他这是在帮她呢。

叶弯弯连连点头,乐滋滋道,“有我在,保你一个铜板都不少。”

顾清宴看了纪温闲一眼,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干脆走到旁边冷静冷静。

耳边,却不断传来两人的对话。

“小月牙,你这都是带的些什么?”

“这个装的是买着路上吃的零嘴,这个是带给我娘的,这个是给你的……”

“我也有份?……连环扣、降暑贴、跌打酒、防虫粉……小月牙你可真贤惠。”

“其实……”

“叶姐姐――”

丘斐走过来,刚好打断叶弯弯的欲言又止。

叶弯弯回头一看,来的人还有丘扬,应该是给顾清宴送行的。

见丘斐牵着肉多多,她开心地迎了上去。

肉多多打着鼻鼾,精神抖擞。

摸着肉多多的鬃毛,叶弯弯咧嘴道,“病好了,又胖了不少。谢谢你啦小斐。”

“主要是肉多多愈合能力不错,肿胀消得快。……叶姐姐,现在外面到处是难民,你自己当心点。”

纪温闲摇着扇子,凑到叶弯弯身边笑眯眯道,“丘小公子,哦不,小斐。小斐你就放心吧,有本公子在,她吃不了亏。”

“那就有劳纪公子一路照应叶姐姐了。”

纪温闲挑着扇子打住丘斐行礼的动作,“小月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自家人不用客气。”

“纪公子跟叶姐姐订亲了?”

丘斐有点吃惊,看向叶弯弯。叶弯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能沉默着,沉默着暗自揪了一把纪温闲的手臂。

纪温闲吃痛,悄悄离叶弯弯远了点,笑着点点头,“不错,我们可是指腹为婚。你叫小月牙姐姐,我叫你小斐,你是不是也该改口叫我……姐夫?”

“姐…姐夫。”

大树的另一侧。

顾清宴眉头微皱,“你也不管你这弟弟。”

好大一股酸醋味。

丘扬倚着树干忍着笑,“七弟…挺乖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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