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项云瑾听她突然说这话，略有不解。

风清漪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只是感觉……这位温先生在我们府里呆不了多久。”

项云瑾闻言更是奇怪，为何清漪会有这种感觉？自己觉得这位温先生教女儿教得挺用心的。

只是项云瑾再追问时，风清漪只是轻飘飘一句随口一说罢了，给敷衍过去，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

很快，项云瑾也将这件事给抛诸脑后。

然而，温曼娘却日日内心挣扎。她并不知晓睿王妃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她之所以在内心当中挣扎，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理智告诉她，应该尽快斩断对睿王的心思，安下心来教郡主琴艺。但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情，又怎么能做到说放就放？

每日里教郡主抚琴时，她都会暗暗期盼着睿王能过来看一看郡主，这样自己也能见睿王一面，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呢，心里都会欢喜许久。

“先生？”

身旁传来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温曼娘慌忙回过神来，只见舒沂郡主正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温曼娘被她看得满心慌乱，自己竟然在教授郡主琴艺时走神了，满心满脑想的都是睿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温曼娘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妥。自己来到睿王府本来就是为了教郡主琴艺，然而如今的自己根本无法专心教郡主抚琴。

必须要下一个决断了，要么离开睿王府，以后离睿王远远的。要么……

翌日，温曼娘一早起床，用熏香将昨晚慎重挑好的一套衣裳给熏看，而后仔细净面、梳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用心。

事实上，在之前，每每梳妆打扮，她心里总是会有一种矛盾感觉。没有人是不爱美的，她当然也喜欢看自己漂漂亮亮的，可一想到自己这样打扮是为了去取悦那么男人，她又会心生厌恶，所以每次对镜打扮自己的时候，心里都会非常矛盾。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她对着镜中细描眉眼，第一次真切地明白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这种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心里没有任何矛盾的感觉，只想把自己打扮得美一些再美一些，出现在他的面前。

温曼娘当然不是个姿容平庸的女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主家挑中，带回去精心教养了。今日一番悉心打扮，更是比平日多了几分惊艳，立在那里，光彩照人，仿佛映得一室都熠熠生辉。

项云瑾走进来的时候，温曼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跟项云瑾行礼，按理说这是十分不合规矩的，要细究起来，可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但项云瑾并未心生不悦，只是有些奇怪，照之前的种种来看，温曼娘并不是一个不识礼节之人，今日这般着实有些反常。

“先生着人叫本王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她既然不开口，项云瑾便先开了口。他刚一回到府中，就听下人禀报说，温先生有事请他过去一趟，他便直接过来，心中暗暗猜测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女儿不用心学琴，所以她才请自己过来的，可转念又觉不大可能，蔚儿一向乖巧听话，若是不喜欢学琴她会明说，而不会去敷衍不用心。

“王爷请先落座。我……有一首曲子想请王爷品鉴。”

项云瑾这时才琢磨出些不对劲来，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今日温曼娘似乎格外打扮过，跟平常看起来不大一样，心里有一种猜测渐渐明晰起来。

“温先生，本王还有别的事情……”

可是温曼娘却十分急切地打断了他，“王爷，就一会儿，听完我这一曲好吗？”

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卑微的祈求。

项云瑾却仍未落座，只是问她：“为何非要给本王抚这一曲？”

“等王爷听完就明白了。”

温曼娘抚上琴弦，用尽毕生所学来抚这一曲，她自己都陶醉其中，根本无暇……或者不敢去看项云瑾。

而项云瑾是站在那里听她抚完这一曲的，这首曲子纵然不算是人尽皆知，可但凡是略通些音律之人都知晓这首曲子。曲名为比翼，顾名思义，这是一首诉说男女情爱的曲子……

怪不得之前清漪跟自己说，得另外给蔚儿找一个先生了，她感觉这位温先生在王府里呆不长，原来是因为这个。

余音颤颤，终是消弭。温曼娘不敢去看项云瑾，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心里汗津津的。她相信睿王一定听懂了，那他会如何回应自己呢？

这时刻的沉默，让温曼娘格外地紧张，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缓慢过。既害怕睿王开口说些什么，又希望他开口说些什么。

在她的感觉里，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但事实上才不过片刻而已。

“那天，本王来这里接清漪和蔚儿一起去外面吃饭，清漪坐得腿麻了，本王抱着她上的马车……”

温曼娘一怔，不知道睿王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这件事她当然还记得，就是从那天之后，自己开始变得无比纠结。

项云瑾却并未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而是继续道：“在马车上，清漪跟我说，恐怕我得另外给蔚儿找一个教她琴艺的先生了。我当时很奇怪，问她为什么，她只是说她感觉你在王府里呆不长了。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我明白了，原来那时她就已经看出来了……”

说到这里，项云瑾笑了笑，“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温曼娘心头一凉，无法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睿王妃竟然在那时就已经知晓了自己对睿王的心思，可她为何不来找自己质问？更不曾对自己做过什么。

“这是因为，清漪心里太清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喜欢上另外一个女子了，所以她根本无须担心什么，也不用做什么，我从来都只属于她一个人，绝不会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