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夏曦辞和莫紫晗都会在空闲的时候去吴秋升家。除了想和老人聊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们想多陪陪老人。
而每次去,老人都会打趣的说,“又错过了”。两人对此心照不宣,知道老人说的是那两个学生。
就像做选择题一样,每次都能完美的避开正确答案。这样的错过,她们都习以为常了。因此,夏曦辞和莫紫晗也就当这是每日一问的乐趣,本身没多大执念。
这天,两人本来约好又要一起去吴老先生家的。没成想莫紫晗突然中暑晕倒了,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夏曦辞也不打算去了,她想留下来照顾莫紫晗。
张晓彤闻言劝道,“曦辞,你别担心,就是中暑,我在这看着就行。你去吧,要不然吴老先生还等着你两呢!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去给老先生打个招呼也行,免得一把年纪的老人,还担心。”
张晓彤知道这两人每天只要有空,都雷打不动的去看望老人。这是好事,她乐见其成。
夏曦辞也知道张晓彤说的有道理,她们去那已经形成习惯。突然不去肯定会让老人担心。
夏曦辞去到院子里,果不其然,老人依旧在木桌前。只不过是换坐为躺!他今天搬出了家里的老古董凉椅,拿着扇子自在的摇着。
不知是不是夏曦辞的错觉,她感觉老人有些落寞,和往日她见到的模样有些不同。
老人看着独自一人而来的夏曦辞,幽幽开口,“莫丫头怎么没来?生病了?”
夏曦辞也没打算瞒着,点了点头。
“你是来和我打招呼的?”
夏曦辞也不知为何,到嘴的话却换了一套说辞。“当然,除了给你打招呼之外,肯定是陪你的呀!”
有可能是这一刻老人孤独的身影,也有可能是浑身散发着伤感。让夏曦辞把原本哪句,“我是来专门给您说一声。”的话,没有说出口。
闲聊中途,夏曦辞把老人逗的笑合不拢嘴。
老人心情好了点才解释,“你两恐怕没机会交到朋友了。”
夏曦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要走了吗?”
老人点点头,“是啊,要走了!中午老于头过来找我,和我闲聊的时候说的。说两孩子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人活到这把年纪,本应该看淡生死离合的,没想到老了老了,反而放不下。”
夏曦辞宽慰道,“爷爷,不管多大岁数,重情的人依旧重情,这不是说看的开就可以!”
张晓彤看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夏曦辞还没有回来的迹象,知道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了。张晓彤自顾自的说道,“现在的孩子都心地善良,看到孤独的老人,肯定又不忍心了。”
事实证明,张晓彤到底是当老师的人,说的话是对的。
七月的天,变化多端。没一会,无边无际的乌云便压在了头顶,把太阳逼得节节败退。
吴秋升看着天色不对,赶紧站起来,催促着让夏曦辞往住的地方跑。自己择收拾屋外晒着的衣物。
夏曦辞没动身,反而帮老人抬起了凉椅往小屋里走。边走还一脸淡定的开起了玩笑,“爷爷,你说这是不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好不容易收拾完,老人非要送夏曦辞离开。夏曦辞拒绝了好意,飞快的冲出了小院。
风刮的越来越大,把老旧的房屋刮的吱呀作响。路边大树的叶子被吹的在空中打着转,像是在空中卷起了漩涡。
乌云像是终于刷够了存在感,慢慢的退场了。豆子大的雨点从空中坠落,打在青石板的路上,尤为响亮。
本来天色已经越来越黑,加之大雨的推波助澜,让可以看见的视野范围还不足一米。夏曦辞没办法,只得尽可能的跑的更快。
然而青石板被大雨冲刷,路面变得很滑,尤其是陡坡路。夏曦辞跑的太快,一脚踩下去,被滑的从石板上摔了出去。她都没来得及尖叫,便打着滚翻进了树林下的阴沟里。
从那么陡的地方摔下来,夏曦辞有点眼冒金星。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浑身火辣辣的疼。
天已经全黑了,她的脚踝也被摔的很严重,一动就钻心的疼。这时候必须得借助外力,才能从沟里爬上去。这是夏曦辞唯一的念头!
夏曦辞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手颤巍巍的伸进短裤的兜里,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她的手机在自己摔下来的时候掉了!
夏天的运动式的短裤,本就装东西爱丢,更何况经过这样的折腾了。
15岁不到的少女,刚才勉强维持的镇静,在这一刻终于土崩瓦解。
夏曦辞看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风雨声夹杂着哭声,闲的异常凄厉。
另一边张晓彤看着大雨如注,也有些担心夏曦辞的状况。她不由的打了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无法接通。
张晓彤有些心急,但转念一想,吴秋升家的位置偏僻,信号不好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在下大雨,夏曦辞估计还带在老先生家避雨。这么一想,张晓彤又放下心了。她暗道,等雨稍微小一点就去接夏曦辞回来。
夏曦辞哭的有些脱力,但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身上的伤口会发炎不说,林子里蛇虫还多,被咬伤了更糟糕。
明知道希望渺小,她还是抽噎着一声接一声的大喊“救命!”,直到喊的嗓子都哑了。
不一会儿,青石板上走来了两个少年。
忽然,打着雨伞并排而走的一个少年,停下了脚步。
另一个少年走了几步,发觉身侧的人不知何时竟没跟上来,“喂,唐枫,你停下干嘛?下这么大雨,你赏风景呢?”
名叫唐枫的少年,自动忽略了听到的没质量的话,回道,“方霖,你听没听见有人喊‘救命’?”
方霖道:“大哥,下这么大雨呢,那来的人?你肯定是幻听了。我们快些走吧,等给吴老爷爷辞完行,还要收拾东西呢。毕竟得赶明天的早班车!”
唐枫仔细听了听,发现又没声音了。当即摇了摇头,怀疑自己真的幻听了!
两个少年的裤腿和上衣袖子都被雨给打湿了,冷风一吹顿时凉嗖嗖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还不如直接穿T恤过来。
少年们拿着手电筒,疾步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就这样错过了昏倒在大雨中的女孩。
一阵敲门声,惊动了吴秋升。
老人打开门一看,小院里站着熟悉的两个少年。
“快进来,这么大的雨怎么来了?也不怕生病。”
两人进了门,才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
老人倒了两杯热水,接到两人手中。“喝点热水,去去寒气。你们这么晚来,想必是有事吧!我猜猜,莫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方霖和唐枫具是一愣,他们没想到老人一猜就准。老人没告诉他们,其实下午便听人说过了。
吴秋升看着两人的反应,道,“看来是真的”
方霖还在纠结来了该怎么开口,没想到根本不用他们开口,老人已经知道了。
“你们陪我老头子这么久,说舍得是假的,但我很知足了。本就是萍水相逢,却情真意切的喊了我这么久的爷爷,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方霖嘴角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可终究没能说出口。
唐枫也欲言又止!
老人为了缓解离别的氛围,就笑着说,“唉,你们啊,看来是和那两个小姑娘有缘无分了。下午我以为你们来了会碰到,没想到下午你们没来。小姑娘也只来了一个!”
方霖和唐枫知道老人的好意,便也顺着话茬说下去。
方霖:“唉,就是啊,没准认识之后,以后就成我媳妇了也说不定呢!”
唐枫也难得的附和道,“是啊,爷爷,你有可能还是我们的月老呢,可惜了。”
“话说,曦辞那丫头,走了也没多久。”
方霖:“我们怎么没碰见?”
“就刚下雨那会儿,你们估计还没出发找我老头子呢。”
唐峰端着水杯喝水的姿势一下僵在空中。
回过神来,他突然转过头对方霖说,“你先在这里陪陪爷爷,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方霖:“喂,你去哪里?这会下这么大雨呢。”
唐枫走到门口,打开了木头门板,风雨中的湿气顺着门进来,吹的火盆上的火焰乱窜。就想他这会的心情一样,七上八下的。
唐枫回过头,对坐在火盆旁的两人道,“就去上个厕所。”
方霖嘴里嘟囔了一句,“不早说”
唐枫没听见,关了门就出去了。
跑在大雨中的唐枫,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他刚才以为的幻听,没准不是幻听,而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
他不确定,所以没给方霖和老人说。一方面,万一是他猜错了,也不用方霖泡雨陪他白跑一趟,毕竟那小子从小身体底子就差;另一方面,也省的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担心。
唐枫为了跑的快点,也没带伞。这会在大雨中,真真成了一个“落汤鸡”,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一个长得出类拔萃的落汤鸡!
走到他听见声音的地方,唐枫大喊道,“有人吗?喂,有人吗?”
“能听到我说话吗?”
“有人吗?”
除了雨声,没有半点回应!
唐枫拿着手电筒,看了看树林下面,这个沟太深了,他的手电光线不够。
唐枫心道,“没办法,来都来了,还是下去查看一下,要不然自己是不会心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