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道：“这好看是好看，可会不会珠钗戴的有点多？”

春梅看了看，才道：“这已经是少的了，再少就不成规矩了。”

苏慕摸了摸发髻，转动下脑袋，郁闷地道：“可脑袋怪沉的，这要我怎么走路呀。”

春梅噗嗤一笑，道：“京里贵人平日里都做此打扮，也就是夫人你，不爱这些珠钗，脂粉的。此刻才觉得不习惯而已。”

说着，又要帮苏慕上妆，苏慕忙摆手道：“妆就免了。”

大夏天的擦脂施粉，汗一出来，那模样苏慕不敢想。

苏慕见已有些微光亮从窗棱透进来，让春梅帮她将挑选好的衣服换上，就往蕴春堂去。昨日那柳俊生说在蕴春堂等她，她不能让人等太久。

还好从汀兰轩到蕴春堂不远，苏慕也只花了比平常多一点的时间就到了，走了这一路，她也慢慢找到了让头上珠钗不晃动的窍门，慢慢地走得稳当起来。

蕴春堂里，柳俊生刚到，就见苏慕从门外进来，柳俊生瞧了几眼，道：“走吧。”

苏慕愣了楞，这人真是，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开始本是苏慕走在前头，一会柳俊生就越过她，走到前面去了。苏慕刚找到窍门，走得不是很快，见前面的柳俊生停了脚步，苏慕一喜，正想要拔腿赶上，却听他道：“快点。”说完又迈开大步往前了。

气的苏慕一边拔腿往前赶，一边小声抱怨：“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前面那人又突然停下来，侧着头觑着苏慕道：“夫人可不是那香，那玉。又何来怜香惜玉。”

这话说的，却又过分了。

苏慕道：“我如何不是香，不是玉了？”

柳俊生却懒得和她啰嗦，也不管她跟不跟的上，就出府门去了。

苏慕气的跺跺脚，好一会才到门口，还好，从这里到宫门口，这段路可以坐马车。她瞅了瞅，只有一辆马车，却不见柳俊生人。

心道，坏了，难道她要和那厮共乘一辆马车？

她气急败坏的上车去，果然那厮就在里面，还坐了她平日坐的位置。

她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马车启动，开始向宫门驶去。

这会子苏慕已经心情平复了，她其实心里有些事情想问柳俊生，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柳俊生瞥了一眼苏慕，发现她眉头微锁，不由又开口道：“瞎担心什么，不会有事。”

苏慕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想事去了。

看来昨晚白淳说的，柳俊生会护我，竟是真的了。

就这样一路行到宫门口，天已经微亮，宫门外边上，已经停放了不少马车，还有驴车。一些身穿朝服的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其中青色居多，偶尔有几个着绯袍的。

苏慕看了一眼自己，她没有穿朝服，她是有朝服的，早上挑衣服的时候，就见衣柜里整齐放着来着。她想既是见太后，那就应该不用穿朝服，可这会子，在这个时辰和这些人等在这里，她有些不确定了。

一会城门打开，人群已经开始陆续往宫内涌去，苏慕准备下车，却见柳俊生拦住她道：“再等等。”

苏慕看了柳俊生一眼，见他不打算解释，只好又坐了下来。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一个内侍过来道：“皇上让奴家带夫人去见太后。”

苏慕下了马车，说不紧张是假的，只好屏息敛神，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在后头，只见内侍来了一座宫殿外，停下道：“奴家先去通报一声，请夫人稍候。”

苏慕点头，长春宫，一小会，就见内侍出来，道：“太后已在里面等着了。”

苏慕惶恐，连忙随着内侍进去，就见殿正中榻上坐着人，雍容华贵，苏慕也没细瞧，犹豫着是不是要下跪，就听见，“阿芸，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苏慕往前移了几步，阿芸，又是阿芸。苏慕在心里苦笑，今天怕是不好过了，要是问起些什么，我该怎么答。

却不想太后看了看苏慕，叹道：“有些日子没见，竟是疏远了，也罢，就坐那吧。”

一旁有宫女搬来椅子，苏慕道：“谢太后赐坐。”

又有宫女上茶水点心，苏慕端起茶杯刚喝了口茶，就听见一内侍过来在太后耳边说了句什么。太后对那内侍道：“带她去吧，皇帝要见你。”后面一句话却是对苏慕说的。

苏慕赶紧放下茶，起身随着内侍出了长春宫。

一路随着内侍来到御书房，刚到门外就听见里面“哗啦”一声脆响，苏慕不敢进去，见内侍也没说花，就站在门外等了等，只见一个男声从里面唤道，“苏如英来了没有？”

内侍连忙道：“来了，就在外面候着。”

“还不进来！”

苏慕连忙进去，一进去，苏慕就踩到了一片碎瓷片，她悄悄瞧了瞧旁边跪着的人，居然是柳俊生，只见他低着头，并不看苏慕。

“苏如英，你可知罪？”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把苏慕问懵了。

知罪，知什么罪？她什么都没干，好不好。这会子她到没有犹豫要不要跪了，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差点让瓷片渣到，她轻声道：“臣知罪。”她都没注意到，跪在旁边的柳俊生快速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皇帝又问道，“你知是什么罪？”

“不知。但皇上如说我有罪，那我便知罪好了。”

皇帝挑着眉盯了苏慕半响，忽然一挥手道，“罢了，你下去吧。”苏慕起身看了眼柳俊生，他还腰背笔直的跪在那，她怕惹怒皇帝，赶紧走了。

皇帝看着柳俊生额头上血淋淋的口子，有些不忍，道：“你也滚吧，别在这碍眼。”

柳俊生出来的时候，苏慕正在不远处的廊上等他，见他出来，大吃一惊，刚才角度关系，她没看瞧见，乍一眼看他半边脸都血淋淋的，呼吸都滞了半拍，仔细看了看，额头上被砸出个口子，此刻还在往外冒血。她掏出帕子递给他道：“快，先用这个止住血。”又道：“太吓人了，你到底说了什么？竟惹得皇帝拿杯子砸你。”

柳俊生却只看了苏慕一眼，没接她的帕子，径直往宫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