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个月前的深夜。

月明星稀。

灯笼挂在不远处立着的竹竿上，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一小块的竹林和雪地。

张东坐在自己屋外的竹凳上，默默地欣赏着这片夜里的雪景。

厉飞雨鬼哭狼嚎地惨叫着，一瘸一拐地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喃喃道：“这该死的抽髓丸也太痛了吧。”

“第一天就要放弃了？”张东玩味地看向愁眉苦脸的厉飞雨。

“没有！”厉飞雨急忙挥挥手，“师父，我就抱怨抱怨，这不是撑过来了吗？”

“坐。”张东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小竹凳，示意厉飞雨坐下。

厉飞雨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张东的身边。

“习武之人，吃些苦头是应该的。”张东语重心长地规劝起来，“你别说自己撑了过去，抱怨两句就没事了，武者要练的就是那一口心气。你总是这么抱怨，心气就要没了，若是没了这份心气，这个武者，算是真的废了。”

“师……师父，我以后不会抱怨了。”厉飞雨也没想到抱怨几句也会如此严重，不过他再转念一想，考虑到了自己身上背负着的心魔，就诚心地接受了。

张东点点头，笑着问道：“嗯，今天是第一天，早上的招式训练，下午的断文识字，你都还能接受吧？”

“放心吧师父，你讲的很好，我能接受。”厉飞雨急忙肯定了下来。

“别，不是让你在这奉承我的。”张东嘴角勾起弧度，摇了摇手，“我是说真的，我虽然已经成为武者数十年了，却还是第一次教学生。你的天赋虽然不算好，但也有走完武道三境的希望，我也不想让我这个只有明境后期的老家伙误了你啊。”

“师父，我也是认真的，你的讲解真的非常清楚，书里面很多高深的地方被你一解释，我也就豁然开朗了。”厉飞雨再次真诚地说道。

虽然张东是第一次教学生，但厉飞雨能感受的到。

张东在教授自己时，似乎总是高屋建瓴地以一种很透彻的角度给自己教授武学，几乎没有任何含糊不清的地方。

厉飞雨也认为张东的确算是个好老师了，他对武学理解非常的高深，而且似乎脾气也不坏，没有任何他想象中的师父对弟子的欺压打骂。

张东似乎永远是这么和和气气、慢条斯理地笑着和他说话的。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算是放心了。”张东满意地点了点头，“先前我也和你说过，白日里的课程上完，晚上我便帮你增长增长见闻。你也别紧张，我没法很系统地和你说些什么，咱们就当成聊天好了，我随意地和你说，你也随意地听，能记住个大半，也就可以了。”

厉飞雨乖巧地点着头。

“今天呢，算是开个头，我就和你说说身为一个武者最需要知道的内容吧。”张东斟酌着要如何讲解得简单易懂，“你知道凡人的三宝吗？”

“精、气、神。”这些是前身便有的记忆，在长达半年的记名弟子的学习中，就已经接触过了。因此，厉飞雨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

张东赞赏地笑道：“很对。江湖中的任意门派，在弟子刚进门的第一天，教习便会和弟子们讲述三宝。

“可是呢，水平差点的教习，顶多也就是介绍介绍三宝。

“水平高点的呢，也顶多是讲讲精气神具体的意思。

“如果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则往往会更进一步地讲解它们三者之间的关系。

“可他们似乎总会忽略一个东西，那就是，我们为什么要介绍三宝呢？它们和我们武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按理来说，老老实实地训练弟子走过武道三境，这不就好了吗？

“的确，飞雨，这三宝你可能很久都不会接触到，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一听，它能帮助你更好地理解武道的发展过程，也能理解很多的奇怪现象。

“这精气神啊，你若仔细深究下去，便会发现，自古以来，武道的两次大变革都和它分不开关系。”

“两次大变革？”厉飞雨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边。

“不错，这只是我一家之言，但的确算是两次变革了。每一次，都让武道走上了一个新的高度。”张东向往地说道，“第一次，便是在人类的上古时代。那是武道从无到有的过程，凡人中第一次有人提炼出了真气，也正是真气的产生，让凡人中涌现出了一批真气武者。

“这，就是武道的第一次变革。

“在真气没有出现之前，凡人也有武道，也掌握着各种战法，但真气武者的出现，彻底地拔高了武学。

“这一次的改变，正是来自于精气神三者中，最为基础的一个——气！”

“真气？”厉飞雨反问了一句。

“是，真气就是气。”张东肯定地点头道，“它既是无形的，又是实际中存在的，既有实体，又无实体，这就是真气。”

气，既有物质的特点，也有意识的特点吗？厉飞雨立刻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那上古的凡人是如何发现并且提炼出真气的呢？这就要涉及到三宝中的另外一宝——精了。”

“精，便是人身体的精血。无论是血，还是肉，都是精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精指的是人体的一切物质。

厉飞雨再次魔改地在心里解释了起来。

“气是来源于精的。

“上古时期，凡人们个个身强体壮，徒手便能和猛兽厮杀，这是精极其强盛的表现。而真气也正是由这体魄气血所产生的，我们往往把这样的一个过程，叫做炼精化气。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七玄门一定要做一次弟子选拔，并且还要用两年的时间训练内门弟子了吧？这都是为了让他们强健体魄，增长自己的精，最后达到炼精化气的效果，以期望最终能产生出气感。”

“这就是真气的来源，真气武者的本质。

“凡是境界高深的真气武者就没有不身强体壮的，那些江湖中的说书人老爱编撰些什么文弱的书生、娇滴滴的女子还有弱不禁风的老者出来，硬要指着这群人说他们武功高强，那便是胡言乱语。

“想要在真气一途有所精进，便不能松懈下对自己身体的打磨，只有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气血化作自身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