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许文东每天六点起床,沿着铁路慢跑一个来回,再在院子里做几组俯卧撑和卷腹之类的力量训练。
最后打一盆井水,麻利地冲洗一遍身子。
“这孩子,就嘚瑟!那井水多凉啊,再给你激着!”东妈从屋里走出来训道。
许文东嘿嘿一笑,用毛巾擦干净身子,回屋把湿透的内裤换下来,清清爽爽地坐到饭桌旁吃早饭。
现在,许文东已经接受了重生这个事实。
在梦里也好,平行空间也罢。既然老天给了许文东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就要努力地活出个样来。
就从有个好身体开始吧!
这两天趁着东妈下午看热闹的当口,许文东骑着他的二八大跨到街里转了一圈。
这时的安城城区很小,平房很多,楼房很少,整个县城只有几条不多的马路。
这个坐落于东北的八线小城,在当时还没有后来的车水马龙,有的,只是一片死气沉沉!
一股压得许文东喘不过气来的死气沉沉,有如一潭死水,没有活气儿。
不知道远在祖国之南的鹏城这会儿是个什么景象?
许文东一边骑着车,一边胡思乱想着。
经过安城师范学校的时候,许文东停了下来。
这时还没开学,只有一个门卫大爷坐在保卫室里抽烟。
许文东把二八大跨停好,走到保卫室问道:“大爷,您好。我想打听一下,师范学校高三啥时候开学啊?”
大爷约莫六十来岁,嘴里叼着一根旱烟,身上穿着一件炼油厂的老旧工装,问道:“你打听这个干啥?”
许文东说道:“是这样,大爷。我九月十五号就要去松江读大学了,我有个同学在这里读高三,家是下边的,我想看看走之前能不能和她见一面。”
听许文东说自己要去读大学,大爷的表情瞬间不一样了,甚至有些肃然起敬起来。
“哎哟,还是个大学生?快快快,进来坐!哎哟,我那个小孙子啊,明年也高考,还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呢!”
“高三努努力,没问题的!”许文东答应道。
就这样,许文东被门卫大爷拉着喝了三茶缸白开水,唠了两个多小时。
终于,在大爷讲完自己小孙子从幼儿园到高二拿到的所有奖状之后,才告诉自己,高三九月二号才开学。
许文东在心里一算,九月二号,离自己开学还远着呢,来得及!
回家的路上,许文东把自行车蹬的飞快,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对于马上就能见到薛冰,他心里十分激动。
...
九月二日,许文东起了个大早,照例晨练后把自己洗涮干净,还特意刮了胡子。
眉毛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等到伤疤自然脱落后,那里将会留下一道伴随许文东一生的伤疤。
因为中午要在学校门口蹲点,许文东只好和东妈撒谎在家憋得慌,并保证了几百遍自己绝不惹祸之后,才被东妈放出了家门。
骑上被自己擦的锃亮的二八大跨,兜里揣着一百块钱,许文东直奔食品厂。
在食品厂买了些大饼干之类顶饱又耐放的东西,又到个体小卖店买了一兜子的零食,什么大大卷、无花果、麦丽素、亲亲虾条和娃哈哈之类的,都有!
拎着两兜子吃的,许文东坐到了师范学校门口。
可惜,等了一个中午和一个晚上,许文东都没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小许,找着你同学没?”就在许文东准备回家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叫住自己。
“哎哟,王大爷。”许文东回头一看,原来是昨天和自己唠了两个多小时的那个大爷。
“没找到,在这儿等了小一天了,眼睛都看酸了。”
王大爷看着许文东手里拎着的两兜子吃的,啥都明白了,拍着许文东的肩膀说道:“傻小子,那天我就忘问了。”
“你那同学叫啥名?哪个班的?我见着他们班老师的时候,给你说一声。”
许文东喜出望外,说道:“那感情好。她叫薛冰,哪个班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开学读高三。”
“这样啊,没关系,总共也没几个班,我给你打听着。”
“行了,回去吧。”
许文东把两兜子吃的递给王大爷道:“大爷,这东西方便放保卫室不?”
“方便,有啥不方便的。你放心,丢不了。”
“快回去吧,学生都走光了,明天再来。”
许文东又客气了两句,骑上二八大跨匆匆走了。
王大爷的效率奇高,第三天的时候,就打听到了薛冰在哪个班。
“你安心在这坐一上午,中午的时候,魏老师会把她带过来的,我昨天都和魏老师说好了。”
“谢谢大爷。”许文东点头说道。
王大爷摆了摆手,刚好这会儿也没事,就拉着许文东再次唠起了他的小孙子...
许文东快五十的人了,真实年龄没比王大爷小多少,自然知道说什么能搔到他的痒处。
一上午聊下来,王大爷顿生伯牙子期之感,只觉得和许文东聊天,竟比吃猪头肉喝二锅头还要痛快!
中午放学的时候,一个五十来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穿着破旧运动服的女生走了过来。
“王叔,这就是我班薛冰。”
“谢谢你,魏老师。哎,东子,你看这是你那个同学不?”
从薛冰跟在魏老师身后进来的那一刻起,许文东的视线就定格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无法挪开分毫。
此时此刻,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婆,什么赚他几个亿,通通都从许文东的脑袋里滚了出去。
许文东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原来,年轻时的老婆这么漂亮!
原来,她的皮肤也曾那般白皙,吹弹可破。
原来,她的眼角也曾没有皱纹,鬓间没有白发。
原来...
“东子?”王大爷推了许文东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不过许文东多能装的一个人啊,他没有丝毫尴尬地笑道:“王大爷,是我要找的同学。”
王大爷笑道:“是就好。”
“王叔,这位是?”魏老师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许文东。
许文东笑道:“魏老师你好,我叫许文东,是薛冰的同学。”
魏老师回头看向薛冰,许志良知道不能给薛冰说话的机会,否则肯定穿帮。
他决定先入为主!
许文东走到薛冰身前,明知故问地问道:“薛冰,你不记得我了?我,许文东啊!”
“咱俩都在三宝小学念的书,后来我跟爸妈搬家到街里了。”
“那会儿咱俩就坐前后桌,我还拿火柴点过你的头发呢。”
火柴烧头发这事是薛冰和许文东说的,只是那会儿的薛冰已经记不得是谁烧的了,现在刚好被许文东拿来用。
“是你!你叫...许文东?”薛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许文东连连点头,说道:“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薛冰皱了皱眉,她头发很长,扎成了一条马尾辫,许文东还是更喜欢她梳中分的样子。
薛冰脸型略长,皮肤很白,眼睛很大。
嘴唇略微有一点厚,但并不显丑,反而一切都恰到好处。
东妈在第一次见到薛冰的时候对许文东说:“这姑娘,一看就是个重感情的!”
“我好像有点印象,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薛冰问道。
许文东从角落里拎起两兜子吃的,递给薛冰道:“没什么事,我就要去松江读大学了,走之前想来看看你。”
“我知道你平时吃...”
吃的不好四个字刚要说出口,就被许文东踩了急刹车,这话说出来太伤人了,他连忙改口道:“我知道你平时不爱吃饭,就带了些零食过来,你别嫌弃。”
听许文东说自己是个大学生,魏老师的眼神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薛冰,还真是你同学。小伙子,考的松江哪所学校?”
“松江船舶学院。”许文东答道。
“好学校,虽然不及松江工大,但也不差了。”魏老师显得更加满意了。
“那你们同学好好聊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薛冰啊,大学生同学,老师允许你可以带他到班里坐坐。”
九二年的坐坐,就是单纯的坐坐,没有做做的意思...
“谢谢老师。”薛冰乖巧地说道。
魏老师走后,许文东试探地说道:“我们...出去走走?”
薛冰看了许文东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许文东高兴地差点没原地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