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强在走进旅馆门口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两个抽烟的男人。
“艹,你瞅啥?”其中一个男人骂道。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大鹏冲上去就是一个电炮,打的那人脑袋一歪,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另一个男人骂了一声,刚要出手,又被大鹏回手一拳打在喉管上,顿时浑身的力气都散了,捂着脖子痛苦地蹲在地上。
“好了,大鹏。走吧。”刘华强笑道。
他笑起来时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眼睛更是小的都看不见。
“以后拉完屎记得把嘴擦干净。”大鹏冷冷地说道。
刘华强拍了拍大鹏的肩膀,领着几人走了进去。
“你们住店么?”前台的小姐长的还不错。
刘华强脚步不停,挥挥手说道:“找人。”
“是这间么?”刘华强指着门牌问鸡窝头道。
鸡窝头点了点头,说道:“333,东哥说是这个。”
屋里面传来阵阵不堪的声音,听的鸡窝头有些面红耳赤。
刘华强可不是没经过人事的雏,挥挥手指说道:“敲门。”
咚咚咚。
门被敲响,里面的声音不停。
刘华强笑了笑,突然一脚踹在了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其他房间的人都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探出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屋里有人用俄语大声骂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面容冷硬刻板明显带着几分怒气的老毛子打开房门,正是几日不见的尤里。
嘟噜噜一阵俄语,口吐芬芳。
鸡窝头隐去了其中问候刘华强女性亲属的话,直接翻译道:“你们是谁,找我什么事?”
刘华强拍了拍手上的皮手套,笑道:“我是许文东的朋友,他想见你。”
“什么?现在已经几点了?告诉那个许文东,我不想见他!你最好让他快点把我们的货备齐,否则,可是会造成外交纠纷的!”
隔壁房间一个小个子男人深深地看了刘华强一眼,缩回头关上了门。
“你跟他说,东子找他就是为了货的事。”刘华强吩咐道。
鸡窝头和尤里往来了几句,最后无奈地朝刘华强耸耸肩。
刘华强摸了摸剃着平头的脑袋,真想拿枪顶着这个老毛子跟自己走。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来之前许文东说了,这是个大客户,不能动粗。
鸡窝头看着暴躁的刘华强,眼珠子一转,一咬牙一跺脚,故作混不吝地对尤里说了几句什么。
尤里顿时瞪大了眼睛挥舞起拳头,可鸡窝头凛然不惧,反而上前一步,嘟噜噜又说了几句什么。
尤里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丢下一句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跟他说啥了?”刘华强问道。
鸡窝头这会儿也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地说道:“我跟他说,他如果不去,我们就连夜跑他妈的,让他鸡飞蛋打!”
“他拿外交纠纷威胁我,我就拿他的前途威胁他。”
“这个人我听说过,上次被牧丹江的几个倒爷坑了几百万的货,可他身后的老板关系够硬,硬是把事情闹到了燕京的苏联领馆!”
“哦,现在已经不叫苏联了,叫俄罗斯。”
“后来燕京的压力传递到这边,牧丹江和绥芬河的警方联合出动,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才把那几个倒爷抓住。”
“可抓住有什么用,钱又追不回来了!”
“再一没有再二,咱们如果真跑了,他回去也吃不了兜着走!老毛子对自己人狠着呢!”
刘华强点了点头,对鸡窝头有些刮目相看。
自己,果然不擅长这些啊!
刘华强几人没有等太久,房门再次打开,尤里已经穿好了衣服。
朝鸡窝头说了句什么,一个人就往外走。
“走吧,强哥,他让咱们带路。”鸡窝头说道。
刘华强点了点头,和几个小弟跟着走了出去。
临出门的时候,刘华强给黄头发的蛤蟆嘴小弟一个眼神,蛤蟆嘴点了点头,出门时扭头一拐,藏到了阴影里。
...
医院里,刘华强的几个小弟守在病房外,屋里只有许文东、尤里、鸡窝头和刘华强四人。
刘华强简短地和许文东说了下鸡窝头是如何把尤里唬过来的,许文东看了鸡窝头一眼,点头道:“不错。”
这一声不错,说的鸡窝头骨头都轻了三分,刚要表示一下自己对东哥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许文东却已经把头转向了臭着一张脸的尤里。
“尤里先生,这么晚了把你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看在中苏友谊的份上,我希望你能谅解。”许文东诚恳地说道。
刘华强把窗户打开一道缝,站在窗口抽烟,鸡窝头赶紧替许文东翻译。
尤里冷冷道:“许先生,苏维埃已经不存在了。而且我必须要提醒你,因为你的一些危险的想法,我会向我的老板说明,你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
许文东靠在枕头上,不急不躁地说道:“尤里先生,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值不值得信任,将来你会知道的。”
“我前两天和你见面的时候,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现在却躺在这里,差点被人一刀捅死,你难道就不意外么?”
“当然,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许文东的语气不急不缓,嘴角带笑,但那双深如秋潭的眼睛,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尤里的心中有些惊讶,这个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何会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具年轻的躯壳里隐藏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
一个重生后,有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天选之子的神圣使命感和无尽自信的中年男人!
“边境的治安向来很差,对你的伤,我只能表示抱歉。”尤里耸了耸肩。
“好了,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你叫我来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我们的货出了问题?”尤里这个退伍军人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他做事太过死板,不知变通,许文东严重怀疑他脑袋里装的都是俄罗斯香肠和酸黄瓜!
“货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已经在运输的途中了,你完全不必担心。”
“我想问的是,钱进来去了哪里?”
尤里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许文东发现了。
这里面有事!
“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许先生,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
“我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可爱的姑娘在等着我呢!”
“下次再找我的话,我希望你这里可以有一瓶伏特加!”
岂料许文东冷冷地说道:“钱进来和你们签了合同,可没有和我签合同!所以你最好乖乖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许文东说的是实话,按理说这次的生意应该是许文东以个人的名义,委托东宁边贸公司和尤里一方签署合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钱进来就是不同意。
许文东当时想的是,横竖对方先发货,只要东西没问题,这合同不签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现在看来,这里百分百的有猫腻。
这下打住了尤里的三寸,他在心里问候了一遍钱进来所有的女性亲属,摊开手说道:“许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钱进来去了哪里,但是他就是这么突然地消失了,你来问我是毫无道理的。”
“我要看你们的合同。”
“我没有带。”
“那就告诉我,是谁捅了我!”
“别说你不知道!”
许文东看着尤里淡淡地说道:“我可以不管尤里和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答应他的货,我会一件不少的发过来。”
“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是谁捅了我!”
尤里看着许文东,神色一阵变换后,终于无奈地说出了一句蹩脚的中文:丁老大。
“他为什么要捅我?”许文东追问道。
尤里收敛神色,打定决心要做个扎嘴葫芦。
“许先生,这不在你之前的问题之内。”
许文东和尤里对视了许久,做了个请的手势。
鸡窝头送尤里出去,刘华强把烟掐了,走过来问道:“什么打算?”
“查这个丁老大,看看是何方神圣!”许文东咬着牙说道。
“你们在说谁?丁老大?”小护士于宁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许文东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于宁不敲门就进来。
于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啊,在绥分河的名声响着呢。”
“哦?怎么讲?”许文东问道。
于宁笑道:“他啊,是倒爷里最大的流氓,流氓里最大的倒爷。”
“他和邢叔的关系很好,我还见过他一面呢,人长得不凶,没有别人传的那么邪乎。”
“邢叔又是谁?”
“哦,刑叔就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啊。丁老大好像是退伍兵,刑叔也是,所以俩人比较对脾气。”小护士坐在凳子上说道。
“我睡不着,就想着过来看看你睡没睡,刚好你也没睡。”于宁巧笑嫣然地说道。
许文东看着于宁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突然温和地笑了。
刘华强冷眼旁观着许文东神色的变化,突然觉得他有些陌生了。
那个书呆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