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强在一月二号一早,带着五个小弟赶到了绥分河。
当一脸杀气的刘华强出现在病房里的时候,许文东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强子,你终于来了!”许文东笑道。
刘华强快步上前,握住许文东的手,神情有些激动。
这个男人,这个死在后来那场严打中的男人,是最狠也是最重兄弟义气的!
“大夫,没事吧?会不会留下什么毛病?”刘华强问周医生道。
周医生一看刘华强几人,就知道是道上混的。
虽然刘华强看着年纪不大,但那双小眼睛的深处,满是狠厉!
“对方很有经验,刀口只有一公分多一点,静养一段拆线就好了。”
刘华强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周医生笑着摆了摆手,知道几人有话要说,嘱咐了许文东几句,带着护士出去了。
那个双眼动人的小护士临出门前,还回过头朝许文东眨了眨眼。
许文东回以温和的微笑。
“你小子,都被人捅了还不忘勾搭小姑娘!以前看你呆呆的,怎么上了大学后花花肠子这么多!”刘华强笑骂道。
笑完了,刘华强沉下脸问道:“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许文东摇了摇头,说道:“做生意嘛,哪有不得罪人的,就是不知道得罪了谁。”
“但我估计,这次我被人算计了!”
刘华强皱眉道:“好好的学不上,做什么生意!缺钱了跟我说啊!”
许文东笑笑,看向刘华强身后的几人。
刘华强介绍道:“都是跟了我很久的兄弟,敢打敢拼信得过!”
许文东对一旁的鸡窝头说道:“猥琐,你先带几个兄弟找地方安顿下来,再找个地方吃点饭。”
“紧好的整,别抠抠搜搜的。”
“哎,我知道了,东哥!”鸡窝头点头道。
鸡窝头朝刘华强讨好地笑笑,不知道为啥,他一看这个人就觉得害怕。
不等刘华强问,鸡窝头抢先说道:“强哥你好,我是东哥刚收的小弟,我叫魏朱,你叫我猥琐也行,东哥给起的。”
“以后请多关照!”
看那架势,要是生在晚晴,鸡窝头绝对一个千就打下去了。
刘华强笑道:“辛苦了。”
刘华强不笑还好,一笑鸡窝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连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先走了,东哥强哥。”
几个小弟看向刘华强,后者点了点头,他们才跟着鸡窝头出去。
“金宝,你们几个把东西都收好!下午在这里转转,摸摸情况。”几人出门时刘华强嘱咐道。
“知道了哥!”一个小脸精悍下巴上留着胡茬的男人答应道。
几人走后,刘华强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许文东不答反问道:“走之前,你说你要做茓子的生意,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刘华强乐了,伸出一个巴掌道:“五万块!赵百福那个老东西,到底是老了!胆子小了!”
“不过我没有把事情做绝,总要给他留点养老钱。”
许文东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从被子下面拿出一张存折,递给了刘华强。
“这是啥?”
“我赚的钱。”
刘华强呲牙笑笑,打开存折后,笑容渐渐凝固。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数错了零的个数!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刘华强揉了揉眼睛,又数了一遍,没数错!
一百四十多万!
一时间,刘华强觉得手中的存折有千钧重!
可笑自己刚才还为五万块钱沾沾自喜!
“你不会碰那种东西了吧!”刘华强突然问道。
许文东白了他一眼,说道:“想什么呢!这些钱里有一百万要付人家的货款,剩下的四十多万,有十九万左右是我的,另外二十五万,估计要分十万出去。”
“那也不少了,上百万的事情,真要是有人做局,你这刀挨的不冤。”
“你怎么想?”刘华强问道。
许文东收起存折道:“你来了,我这条命才算稳当了!不然住在这里,总是不踏实,生怕有人进来把我剁吧了。”
“你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吧,以后赚到的钱,你我兄弟平分。就算是将来别的地方赚的钱...也总有你一份。”
“至于你手下的兄弟,怎么拿钱你来定,我一概不插手。”
“你如果能在绥分河做些别的生意,比如地下赌场、歌舞厅、录像厅和台球室之类的,我都不管!赚的钱我也不要。”
“但是你也要想好,绥分河这里是边境,水深王八多,凶险程度,可不是咱家那个小地方能比的。”
刘华强笑了,要是怕死他还是刘华强么?
“干了!”刘华强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许文东笑着伸出一只手,刘华强用力握上,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此时的许刘二人还很年轻,还不是后来那个叱咤风云的商业传奇和远东的黑道教父。
甚至在后来,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而那时我们的刘华强,也早已改了名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咚咚咚!
门被敲响。
小护士推开门,领着尹明走了进来。
“许文东,你的同学来了。”小护士说道。
“小明,你终于到了!”许文东躺在床上说道。
尹明把手里的两袋苹果放到床头柜上,紧张地问道:“嗯...东哥你咋了?咋突然住院了?”
许文东不答,笑着对小护士说道:“谢谢你了,于护士。”
名字叫于宁的小护士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口罩后的脸有些发红。
见许文东温和地直视着她,心里还娇嗔道:“干嘛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人家,还是大学生呢,不害臊...”
过了一会儿,见许文东还看着她,于宁心里想道:“他怎么还在看呢...难不成...”
“于护士,我们想单独聊聊,你看...”
“啊?啊!”于宁这才反应过来,说道:“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看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逃出病房的于宁,刘华强笑道:“有点意思,你小子还挺招女孩儿喜欢。”
许文东摇头笑笑,病房外的于宁靠在墙上不断深呼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羞死人了!
人家是想让自己出去,自己都在想什么呢...
拉开走廊里的窗户,让窗外的冷空气给自己滚烫的脸蛋降降温...
病房内,许文东给二人介绍完后,直接问道:“小明,之前你说羊城、佛山那边是羽绒服生产基地,你有没有认识的关系?”
“我想进三千件羽绒服!样式不要求多好看,但是质量一定要好,不能拿那些黑心的东西糊弄我。”
尹明点头道:“嗯...我二姐就在一家羽绒服场做女工,我身上的羽绒服就是来的时候她给我带的,可暖和了。”
许文东捏了捏尹明身上羽绒服,又揪出一根冒头的羽绒,看了两眼后递给了刘华强。
“强子,你看看,这是啥绒?”
刘华强前两年收过鹅毛和鹅绒,对这方面算是懂一些。
接过来看了看后说道:“是鹅绒。”
许文东问道:“小明,你这件衣服多少钱?”
尹明摇头道:“嗯...我也不知道,二姐没有说。”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你能联系上你二姐?”
“嗯...我有她们场子的电话。”
“太好了!”许文东用力一拍床,却牵动了伤口,疼的他脸都抽抽了。
“你现在就去打电话,放心,小明,不会让你白忙活的。”许文东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尹明连连摆手道:“嗯...都是一个寝室的,应该的。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尹明去打电话了。
刘华强说道:“你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
许文东简单解释了一遍后,刘华强双眼放光道:“你之前说的罐头换飞机,是真的?”
许文东嗯了一声,说道:“不过那只是个例,我们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羽绒服等小明的消息,罐头怎么办?二十万盒,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见许文东皱眉,刘华强笑道:“你忘了咱们县康老大留下的罐头厂了?”
“嗯?怎么说?”许文东好像明白了刘华强的意思。
刘华强嗤笑道:“那帮当官的,捞钱是一把好手,经营就不行了,这两年县里倒了多少家场子了。”
“康老大被判后,罐头厂收归国有,现在又快黄了。”
“来之前我听说,仓库里堆积了至少几万瓶罐头卖不出去。你要肯买,那些人给你**丫子都行。”
“都有什么罐头?得多少钱一瓶?”许文东问道。
“海棠的,山楂的,鱼的,也就这些。”
“以前得两三块钱一瓶,现在嘛,你等我让家里的兄弟去问问。”
“妈的,二十万盒,那个秃头厂长能过个肥年了!”
许文东也有些放松地笑了,说道:“那就这么安排吧,鱼罐头发十五万瓶,海棠山楂各发两万五吧,也不知道老毛子吃不吃得惯。”
刘华强笑道:“照你说的,他们都快啃树皮了,还有啥可挑三拣四的。”
“也是。”许文东笑道:“你抓紧让家里的人问问吧,我这边和人家定的十五天交货,这都耽搁两三天了。”
“等会儿吧,等金宝和大鹏他们回来再说。我得在这医院里守着你!”刘华强说道。
许文东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尹明回来了,带给许文东一个好消息。
他身上这件羽绒服,全鹅绒的,只要一百二十块钱一件!
比许文东之前的估计足足低了八十块钱!
这就是批发的好处,哪怕加上运费,也比北边商场里卖的便宜的多!
这种好东西,贴上名牌商标,价格就是鲸鱼翻身似地往上涨!
“发吧!发三千件!”许文东拍板道。
“嗯...东哥,你如果买鹅毛的,还能便宜不少,只要八十一件。”尹明说道。
许文东双手交叉在一起,沉吟了片刻后摇头道:“因小失大,这次少赚点,只要能把叶戈尔笼络住,就值!”
尹明说道:“嗯...东哥,那付钱怎么办?”
“其他商家批发都怎么付钱?”
“嗯...他们都是去厂里看版,然后签单交钱,厂里安排生产和发货。”
“真麻烦!”许文东在心里暗道。
“对了,下门考试时啥时候?”
“一月七号。”尹明答道。
“还有五天!”许文东在心里一算,沉声道:“坐飞机去!”
“飞...飞机?”尹明和刘华强同时震惊地看着许文东。
“坐飞机要介绍信的,没个一周的时间办不下来。”尹明倒是挺懂,鹏城来的就是不一样。
许文东皱眉道:“强子,那你安排个精明的兄弟去趟东广吧,你二姐在哪里?”
“在羊城。”
“那还好,不是特区,方便很多。”
“你跟你二姐说,这两天我们就派人去签单交钱。”
许文东把剩下的五千块钱递给尹明,说道:“这次的事情急,你让二姐多费费心。”
尹明这下是真的惊了,看着那五千块钱,有些手足无措,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
许文东把钱硬塞到他手里,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一月十二号之前,东西必须到绥分河!”
当天晚上,刘华强身边叫做金宝的男人拎着一个手提箱跟着尹明回了松江。
在那里,他会买一张到羊城的火车票,然后按照许文东的要求,联系尹明的二姐,交钱拿货。
同一时间,鸡窝头和刘华强几人来到了绥分河最好的一家旅馆。
尤里,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