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月的陇右,格外的寒冷,暴雪持续的下了两天,严重拖延着行军的步伐。
寒止哆哆嗦嗦的喝了口热汤,渐渐平缓了下来,汤里只有些许的野菜。
天空中飘着雪花,预示着明年将会有一个好收成。
“为什么要打仗啊。”寒止叹了口气。
王平涨红了脸,“当然是为了建功立业了。”
王恩没说话,但看向寒止的眼神逐渐变的失望。
他们两个还是渴望通过战争翻身的,更何况王恩,也有着不俗的实力。
寒止心想,嘴上却什么都不说,默默地喝汤。
三人便这样谁也不说话,吃些食物保存着体力。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绛县城外三十里处。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问题。
但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寒止多年读的兵法与卢宁多年领兵的嗅觉不约而同的撞在了一起。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绛县城内一万骑兵,牙金一共只有十万人,除去陇右嘉陵鄯州人马,耶律楚材能抽调多少人手去围住这一万人?
寒止与卢宁登高而望,绛县被黑压压的牙金兵马紧紧包围。
“怎么这么多?”寒止大惊,“那梁国公为何还被困在鄯州?难不成……”
“是有点多。”卢宁也是面露难色,“牙金增兵了不成?”
“也不知道牛将军的人走到哪了。”
“牛将军派不出兵了。”卢宁摇摇头,“刚刚接到将将军的兵报,牛将军分身乏术,派不出一兵一卒,将将军也没法派兵了,让我们随机应变。”
寒止愣了一下。
“牙金在冰冷的塞外,不是我们能抵挡的啊。”卢宁叹了口气,“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发兵救援。”
寒止打心眼里开始发慌,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你怕了?”卢宁看着他,看到了他心里的恐惧。
寒止不说话。
“没什么好怕的,每次打仗都是这样。”卢宁转身返回大寨。
“今日起,所有人不准生火,将马匹的嘴堵上,所有人不准大声喧哗,违令者军法处置。”卢宁命令到。
“大人,这是……”王恩不解,问寒止。
“咱们还是小心行事,再观察观察,毕竟咱们就三千人,被牙金发现就半个时辰的事情。”寒止解释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完全不了解牙金的战术,我们又被隔离了出来,只能先隐蔽行事。”
王恩恍然大悟。
“王恩,你想读书么?”
“读书?读什么书?”
“兵法。”寒止说道。
王恩眼睛里闪过一丝亮色,但又黯淡下来,摇摇头,“大人好意,卑职心领了。”
寒止不解,刚想追问下去。
“我学我学。”王平嚷嚷道。
寒止笑了笑,“改明个我教教你我的枪法,你教教我刀法,兵法不适合你。”
王平觉得寒止在羞辱自己,涨红了脸。
寒止看着在一旁练武的王恩,静静地等着夜晚的到来。
“祭酒大人。”卢宁把寒止请到了营寨。
借着微弱的烛光,卢宁把地图缓缓铺开。
“此处牙金起码有三万人马,也就说明鄯州所围必定空虚,我们可绕路协助梁国公破此僵局。”卢宁自信满满的说道。
寒止眉头紧锁,他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卢宁看着一脸纠结的寒止,只当他是被牙金吓破了胆,无所谓的耸耸肩,“明日一早,便整顿人马驰援鄯州,祭酒大人可有意见?”
“既然没有……”
“等等。”寒止打断了他,“绛县被围的水泄不通,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出几人出来报信,更何况我们一路都没有碰到任何伏兵,卢将军不觉得奇怪么?”
“那祭酒大人的意思是……”
“牙金五万攻鄯州,此时却有三万人在绛县,鄯州城外肯定不足两万人马,如何围的住梁国公四万大军?”
卢宁哑口无言。
“这便是第二个疑点。”寒止说道,“既然把嘉陵关放出了三千人驰援,但陇山却发不出兵,只能说明,牙金故意放出我们。”
“那……嘉陵岂不是……”卢宁大惊,“快,回嘉陵,呀!中了牙金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等下。”寒止用蜡烛贴近地图,“此处距陇山多远?”
“不足百里,祭酒莫不是……”
“四处无伏兵,我仔细看了地图,从嘉陵到绛县有一条官道,根本设不了伏兵,但绛县到鄯州却有一条小径,我想,牙金放咱们出来,必然是想着在咱们认为鄯州空虚的情况下,诱使我们驰援鄯州!”寒止说道,“恐怕他们也没想到,将上心只派了三千人出来吧,估计等咱们被害的消息传到嘉陵,嘉陵就会陷入猛攻。”
“所以咱们要驰援陇山?”
“不知道陇山一路会不会有伏兵。”寒止担心的说道,“如果咱们的想法被牙金预先知晓,恐怕……”
“牙金没有那么多兵,如若真有伏兵,只会在咱们前往鄯州的路上,或是前往陇山的路上,便要看祭酒大人和牙金,谁多看一层罢了。”
“所以,稳妥起见,我想咱们应该回嘉陵。”寒止说道。
卢宁摆摆手,“我知道祭酒大人何意,可我们三千人快马加鞭来到绛县,毫无建树而归,我卢某人做不到。”
寒止嘴角颤抖了一下。
“三军出征,祭酒出谋划策,决策在我。”卢宁挺直了腰板,“此次,由祭酒大人决策,救鄯州还是救陇山,如成功,功劳属大人,如败,一切过错,在下承担。”
“这……”寒止无语了。
“祭酒大人决定吧。”卢宁毅然说道。
寒止紧紧盯着图纸,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