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宫里炸开了锅,皇上拼着最后一口气把皇位传给大皇子了,随即便是国丧。
妃子公主们在寝殿外都哭的泣不成声。叶清瀚只能双手捧着玉玺和兵符跪在地上,额头碰着地面,任由泪水滴在地上。
“皇上,您不能再跪着了,还有国事等着您处理呢!”这是大公公第二次来搀扶叶清瀚了,可每次都被叶清瀚拒绝了。
大公公没办法只能又站到了灵堂外,叹了口气。先皇对这两位皇子的态度,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伺候了三十多年,他最清楚了。先皇更加器重大皇子叶清瀚,叶清瀚和叶清渊两个人其实不相上下,可叶清瀚身上特有的稳重是叶清渊所没有的。这个国家不需要一个狠辣的君主,它需要一个像叶清瀚那样的人来带领着向前发展。
叶清渊慢步走上台阶,见大公公站在外面唉声叹气,就知道叶清瀚一定在里面跪着呢:“皇兄在里面?”
“二殿下,皇上在里面。您劝劝吧,皇上怎么也不起来,在这么下去,身体一定熬不住啊。”
“嗯,好,我去劝劝。”
白布飘荡,在晚上显得异常阴森。叶清渊轻轻地向前走着,走向他曾经的皇兄,走向现在的皇上。
他停在了叶清瀚背后看着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而微微佝偻的背,眼神里带了冷漠与不忍。
“皇兄,该起来了,在这么跪下去,你身体受不了。”
叶清渊微微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过了好久,他才说话:“你觉得我能当好一个皇帝吗?”
“皇兄说笑了,父皇把皇位传给你,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叶清渊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或许他也是有些震惊的吧。
叶清瀚自嘲一笑:“我从来没想过当皇帝,父皇突然把皇位传给我,我心里承受了太大压力,我怕辜负他的信任。”
不知道是哪句话击中了叶清渊的恨点,叶清渊发狠的看着叶清瀚的背影。从没想过当皇帝?这话放在以前,他或许还信,但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叶清渊再也不相信了。
“皇兄,你说我们是兄弟还是君臣?”
叶清瀚终于想要站起来,但跪了太久,双腿都麻了,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站稳,幸亏叶清渊在他背后扶了他一把。叶清瀚笑着说:“都说先君臣后兄弟,但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兄弟后君臣。在这个世上,没有父皇,没有母后,你是我唯一的兄弟了。”
“唯一的兄弟?”
“嗯。”
是吗?唯一的兄弟,可是他想要皇位怎么办?叶清渊想要皇位,叶清瀚却觉得皇位是个负担,道不同终究不相为谋。
“皇兄,你是否听说过前朝兄弟夺嫡的事?”或许在先皇的灵位钱说这个不适合,但叶清渊还是问了。
叶清瀚回头看看他:“听过,极其惨烈。”
叶清渊直直地盯着他的唯一的皇兄:“那皇兄是怎么看到这件事的?”
“我刚才说了极其惨烈,不过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我也以为不会的。”叶清渊心里说了一句可是现实就是马上又要惨案重演了。
叶清瀚很意外叶清渊居然会突然说这个:“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皇兄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叶清瀚轻轻拍了他的背:“别瞎想了,快回去吧。”
“那皇兄还不回去吗,我可是替大公公来当说客的。”
叶清瀚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个弟弟还是这样:“行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你快也回府吧。”
“那皇兄早点休息。”
叶清瀚摆摆手:“知道了。”
叶清渊也回笑一下就走了。
好一派兄友弟恭的场景,若不是叶清渊在转身之际就换位了一副冷漠脸,谁又能想到这样的场景会在下一刻就变了。
叶清瀚这几天一直也没什么心情睡觉,就算受不了大公公唠叨躺在床上,也是睁着眼到天明。
只是今晚明显不同于以往。
叶清瀚刚想去再添柱香,香刚拿到手里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是一群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原本以为是宫里的守卫,没想到刚出去就看见叶清渊,他唯一的弟弟身穿轻甲站在外面冷眼看着他。
他不禁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他了:“清渊,这是做什么?”
“皇兄,你刚才说你觉得这个皇位是一种负担,既是负担,那就让位吧。”这话说的嚣张,却也是他本身就有的。
叶清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转眼就开始逼宫了。他是有多瞎,才没有看出来他的野心。是了,他不仅瞎,还蠢。叶清渊刚才明明问了兄弟君臣,问了前朝夺嫡,他早该想到的。
“你想要,给你就是。”叶清瀚不在乎皇位究竟是谁坐,只要对社稷有利,只要能造福百姓,是他还是自己有什么区别。
叶清渊听着这话,发出了一声嗤笑:“皇兄,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把皇位让给我,我就能发过你吧。”
“那你想要什么,要我的命吗?”叶清瀚淡淡的说,“拿去。”
“皇兄还真是了解我,不过不着急,把玉玺和兵符给我。”
心有些疼,叶清瀚现在想找个地方躺下,他心太疼了。他原以为的唯一的兄弟就是这么对他的,要皇位,他给了;要他的命,他同样可以给。但他受不了这种冷漠的语气,不相信任何人,只是想要这世间最高的权利与地位。他不止心疼自己,也心疼叶清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是他一直都是这样,他以后该多孤独。
叶清瀚缓缓走向他,他却拔出了腰间的利刃指向他的心口。他以为自己要做什么,居然这么警惕吗?
叶清瀚停在了他面前,一只手抓着剑刃猛地刺向自己,瞬间鲜红从剑口溢出,染红了他的素衣,他依旧在笑着:“这样你就不用动手了,该安心了吧。”
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倒在地上说了最后一句话:“玉玺和兵符都在御书房,自己拿去吧,但愿你可以坐稳朝堂。”说完,自己合上了眼。
叶清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的心冷了。他觉得叶清瀚太可笑了,以为这样就会让他自责吗,会让他难过吗?太傻了,怎么会呢,他高兴还来不及。
可脸上突感有些凉是怎么回事?
叶清渊摸摸脸,原来是泪,真是被他这个皇兄蠢哭了。
“二殿下。”
“去御书房把玉玺和兵符拿来。”
不消一刻,梦寐以求的玉玺和兵符都已经到了他手里,沉甸甸的,他却又感觉轻的不行。这就是手握着玉玺和兵符的感觉吗?坐拥天下,手握最高权利,天下兵马任他调配,他隐隐有些激动。
面前众将士纷纷跪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清渊高举玉玺,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天下共主。
正当他要说平身时,一只利箭飞快地穿过众人,直直地插在了他心口。他不敢相信短短一瞬间,就已是这样的结局。
叶清渊轰然倒地,玉玺和兵符也落在一旁,放出叮当一声响。
众人眼睁睁看着叶清渊倒地,个个双目圆瞪,眼前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叶清瀚刚当上皇帝没几天就被自己的皇弟杀了,叶清渊呢,杀了自己的皇兄,刚被众人称了一句万万岁,就被来历不明的利箭刺中。
“是他杀了皇上。”
一个士兵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向后看去。就看到他们背后是另一队人马,人数大概是他们的三倍不止,领头的人身穿铠甲骑在马上,整个像是威风凌凌的将军。
那领头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缓缓抬起手下了一个指令:“杀。”
瞬间恶鬼冲出地狱之门似的厮杀在一起,血液滴在地上,开始流淌。兵刃交接声越来越杂乱,嘶吼声越来越大,尸体越来越多。
许灵均听到消息就急忙赶过来,没想到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他的眼睛被血光染红了,血流成河,尸荒遍野也就如此了吧。
然而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那个领头的人是他多年的朋友,是他一起从小到大的竹马,是……林晋。
怎么会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是来救驾的,他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茫然地看着林晋厮杀,看着其他人的血溅到他身上。盔甲染红了,衬得整个人更加满身杀戮。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厮杀停止了,叫喊声却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林晋回头也看到了他,只是许灵均的眼神中满身茫然与怀疑。
林晋笑笑,还是他以前的模样:“不认识了吗?”
“你不是林晋,那你又是谁?”
“我姓云,现在知道了吗?”
云,是那个云吗?前朝皇室的姓氏就是云。许灵均一抬头才知道,他是前朝遗孤。怪不得他每次上朝都寡言少语,怪不得他从来不愿意提立太子的事。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