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金盆洗手(上)(求订阅)(1 / 1)逸风公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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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不群收录林平之于门墙后,率领众弟子径往刘府拜会。

刘正风得到讯息,又惊又喜,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华山掌门居然亲身驾到,忙迎了出来,没口子的道谢。

岳不群甚是谦和,满脸笑容的致贺,和刘正风携手走进大门。

天门道人、定逸师太、余沧海、闻先生、何三七等也都降阶相迎。

余沧海心怀鬼胎,寻思:“华山掌门亲自到此,谅那刘正风也没这般大的面子,必是为我而来。”

他五岳剑派虽然人多势众,我青城派可也不是好惹的,岳不群倘若口出不逊之言,我先问他令狐冲嫖妓宿娼,是甚么行径。

当真说翻了脸,也只好动手。

哪知岳不群见到他时,一般的深深一揖,说道:“余观主,多年不见,越发的清健了。”

余沧海作揖还礼,说道:“岳先生,你好。”

各人寒暄得几句,刘府中又有各路宾客陆续到来。

这天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到得已时二刻,刘正风便返入内堂,由门下弟子招待客人。

将近午时,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

丐帮副帮主张金鳌、郑州六合门夏老拳师率领了三个女婿、川鄂三峡神女峰铁老老、东海海砂帮帮主潘吼、曲江二友神刀白克、神笔卢西思等人先后到来。

这些人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分别在厢房中休息,不去和众人招呼,均想:“今日来客之中,有的固然在江湖颇有名声地位,有的却显是不三不四之辈。

刘正风是衡山派高手,怎地这般不知自重,如此滥交,岂不堕了我五岳剑派的名头?”岳不群名字虽然叫作“不群”,却十分喜爱朋友,来宾中许多藉藉无名、或是名声不甚清白之徒,只要过来和他说话,岳不群一样和他们有说有笑,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来。

刘府的众弟子指挥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

刘正风的亲戚、门客、帐房,和刘门弟子向大年、米为义等恭请众宾入席,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坐,一众前辈名宿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忽听得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甚么官府来到门外。

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

群雄欢声道贺。

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

群雄都感奇怪:”难道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眼见他虽衣履皇然,但双眼昏昏,一脸酒色之气,显非身具武功。

岳不群等人则想:“刘正风是衡山城大绅士,平时免不了要结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的官员来敷衍一番,那也不足为奇。”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没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

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止风听旨。”

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止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的事情,与朝廷有甚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难道刘正风有逆谋大举,给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

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节,登时便都站了起来,沉不住气的便去抓身兵刃,料想这官员既来宣旨,刘府前后左右一定已密布官兵,一场大厮杀已难避免,自己和刘正风交好,决不能袖手不理,再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既来刘府赴会,自是逆党中人,纵欲置身事外,又岂可得?只待刘正风变色喝骂,众人白刃交加,顷刻间便要将那官员斩为肉酱。

哪知刘正风竟是镇定如恒,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雄一见,无不愕然。

那官员展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据湖南省巡抚奏知,衡山县庶民刘正风,急公好义,功在桑梓,弓马娴熟,才堪大用,着实授参将之职,今后报效朝廷,不负朕望,钦此。”

刘正风又磕头道:“微臣刘正风谢恩,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起身来,向那官员弯腰道:“多谢张大人栽培提拔。”

那官员捻须微笑,说道:“恭喜,恭喜,刘将军,此后你我一殿为臣,却又何必客气?”

刘正风道:“小将本是一介草莽匹夫,今日蒙朝廷授官,固是皇恩泽广被,令小将光宗耀祖,却也是当道恩相、巡抚大人和张大人的逾格栽培。”

那官员笑道:“哪里,哪里。”刘正风转头向方千驹道:”方贤弟,奉敬张人人的礼物呢?”

方千驹道:”早就预备在这里了。”

转身取过一只圆盘,盘中是个锦袱包裹。

刘正风双手取过,笑道:“些些微礼,不成敬意,张大人哂纳。”

那张大人笑道:“自己兄弟,刘大人却又这般多礼。”

使个眼色,身旁的差役便接了过去。

那差役接过盘子时,双臂向下一沉,显然盘中之物分量着实不轻,并非白银而是黄金。

那张大人眉花眼笑;道:“小弟公务在身,不克久留,来来来,斟三杯酒,恭贺刘将军今日封官授职,不久又再升官晋爵,皇恩泽,绵绵加被。”

早有左右斟过酒来。

张大人连尽三杯,拱拱手,转身出门。

正好碰夜九天众人,那名张大人在到看夜九天之后,立马抱拳行礼笑着说道:“夜兄,可还记得小弟?”

“你是张兄。”

“正是小弟,当年在京城若不是得夜兄接济,小弟哪有今日之荣华?在这湖南做个巡抚。”

“哦,是这样啊!”

“夜兄,不如我在似水年华里面定一桌,咱们好好把酒言欢一场。”

“张兄,今天不行?今日我还有事,明日我另请张兄。”

“既然叶兄有事,那咱们就明日再聊。”

“多谢张兄理解。”

夜九天和张正客套完,便率领的老乞丐、小乞丐、林平之和众弟子走进了刘府。

刘正风看两人客套完了之后,立马又是挥手示吹鼓手继续吹,伴随着锣鼓喝道之声响起,又命人放礼铳相送,十分风光的将张正给送出了大门外。

然后回身请夜九天到旁边的一个好位置坐下,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休息片刻准备一伙的金盆洗手,想来今天有官面的人坐镇,嵩山派也不敢闹什么太大的篓子。

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各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虽然并非黑道中人,也不是犯作乱之徒,但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给皇帝封一个“参将”那样芝麻绿豆的小小武官,便感激涕零,作出种种肉麻的神态来,更且公然行贿,心中都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年纪较大的来宾均想:“看这情形,他这顶官帽定是用金银买来的,不知他花了多少黄金白银,才买得了巡抚的保举。”

“刘正风向来为人正直,怎地临到老来利禄熏心,居然不择手段的买个官来做做?”

刘正风走到群雄身前,满脸堆欢,揖请各人就座。

无人肯座首席,居中那张太师椅便任其空着。

左首是年寿最高的六合门夏老拳师,右首是丐帮副帮主张金鳌。

张金鳌本人虽无惊人艺业,但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解风武功及名望均高,人人都敬他三分。

群雄纷纷坐定,仆役来献菜斟酒。

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面铺了锦缎。

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盆中已盛满了清水,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

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笑嘻嘻的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群雄都站起还礼。

刘正风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

“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贴金,感激不尽。”

“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

“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小官儿。”

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

“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

“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

“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说着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说话,均想:“他一心想做官,那是人各有志,勉强不来。”

“反正他也没得罪我,从此武林中算没了这号人物便是。”

有的则想:“此举实在有损衡山派的光彩,想必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十分恼怒,是以竟没到来。”

更有人想:“五岳剑派近年来在江湖行侠仗义,好生得人钦仰,刘正风却做出这等事来。人家当面不敢说甚么,背后却不免齿冷。”

也有人幸灾乐祸,寻思:“说甚么五岳剑派是侠义门派,一遇到升官发财,还不是巴巴的向官员磕头?还提甚么‘侠义’二字?”

群雄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大厅鸦雀无声。本来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甚么“福寿全归”、“急流勇退”、“大智大勇”等等才是,可是一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不说话。

刘正风转身向外,朗声说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

“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

“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至于江湖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是言,有如此剑。”

“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群雄一见,皆尽骇异,自这两截断剑插入青砖的声音中听来,这口剑显是砍金断玉的利器,以手劲折断一口寻常钢剑,以刘正风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但如此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折断一口宝剑,则手指功夫之纯,实是武林中一流高手的造诣。

闻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惜!”也不知是他可惜这口宝剑,还是可惜刘正风这样一位高手,竟然甘心去投靠官府。

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人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刘正风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

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

这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

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那人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躬身说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那汉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微笑道:“不必客气。贤侄是千丈松史贤侄吧?”他脸虽然露出笑容,但语音已微微发颤,显然这件事来得十分突兀,以他如此多历阵仗之人,也不免大为震动。

那汉子正是嵩山派门下的弟子千丈松史登达,他听得刘正风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外号,心中不免得意,微微躬身,道:“弟子史登达拜见刘师叔。”

他抢几步,又向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人行礼,道:“嵩山门下弟子,拜见众位师伯、师叔。”

其余四名黄衣汉子同时躬身行礼。

定逸师太甚是喜欢,一面欠身还札,说道:“你师父出来阻止这件事,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我说呢,咱们学武之人,侠义为重,在江湖逍遥自在,去做甚么劳什子的官儿?只是我见刘贤弟一切安排妥当,决不肯听老尼姑的劝,也免得多费一番唇舌。”

刘正风脸色郑重,说道:“当年我五岳剑派结盟,约定攻守相助,维护武林中的正气,遇和五派有关之事,大伙儿须得听盟主的号令。”

“这面五色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见令旗如见盟主,原是不错。”

“不过在下今日金盆洗手,是刘某的私事,既没违背武林的道义规矩,更与五岳剑派并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约束。”

“请史贤侄转告尊师,刘某不奉旗令,请左师兄恕罪。”说着走向金盆。

史登达身子一晃,抢着拦在金盆之前,右手高举锦旗,说道:“刘师叔,我师父千叮万嘱,务请师叔暂缓金盆洗手。”

我师父言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大家情若兄弟。”

“我师父传此旗令,既是顾全五岳剑派的情谊,亦为了维护武林中的正气,同时也是为刘师叔的好。”

刘正风道:“我这可不明白了。”刘某金盆洗手喜筵的请柬,早已恭恭敬敬的派人送嵩山,另有长函禀告左师兄。”

“左师兄倘若真有这番好意,何以事先不加劝止?直到此刻才发旗令拦阻,那不是明着要刘某在天下英雄之前出尔反尔,叫江湖好汉耻笑于我?”

史登达道:“我师父嘱咐弟子,言道刘师叔是衡山派铁铮铮的好汉子,义薄云天,武林中同道向来对刘师叔甚是尊敬,我师父心下也十分钦佩,要弟子万万不可有丝毫失礼,否则严惩不贷,刘师叔大名播于江湖,这一节却不必过虑。”

刘正风微微一笑,道:“这是左盟主过奖了,刘某焉有这等声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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