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陆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暂居之所。
不苟言笑的松夫子跟在后面。
待陆泽挑完最后一桶水,一挥大袖,解开陆泽体内禁制。
真元重新在体内运转。
陆泽即刻盘膝坐下,当场修炼起来。
太累了。
此时修炼,比深层次睡眠更能调理身体。
气脉渐渐悠长,到后来,竟是一刻钟呼吸一次。
松夫子越看陆泽越顺眼,留下一只锦囊,飘然离去。
残月如勾,星河璀璨。
陆泽睁开双眼,愣了好一会儿,一跃而起。
拢起篝火,取出熊掌、鹿肉、山鸡、野彘,涂抹调料,架到火上烧烤。
陆肉肉吞咽口水,嗲声嗲气:主人,我也要吃。
陆泽没理他。
搓着双手,眼巴巴地看着烤肉,蓦地,又冲进屋子,取出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取出今日收集的灵谷,放水煮制。
篝火熊熊,香气四溢。
饭已熟,肉还生,陆泽已经等不及了。
取出小刀割下焦层,狼吞虎咽起来。
便是陆肉肉在识海卖力招呼,他也完全不理。
足足一个时辰,他将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躺在地上,望着漫天星辰,满足地呻吟一声。
“你刚才说啥?”陆泽问道。
陆肉肉笑了:没什么,今天感觉怎么样。
陆泽看着手心结痂的伤痕,道:这种平凡人的生活,已经好长时间没经历过了,得亏以前我也曾干过农活,不然还真坚持不下来。
陆肉肉:收谷、打穗、砍柴、挑水,你觉得哪个最累?
陆泽想了想:砍柴!那铁树太硬,没有真元简直难上加难,其次收谷,没想到灵谷秸秆如此坚韧,还割手。
陆肉肉:明天或许还是如此呢?
陆泽轻笑道:熬着呗,我这人又不是没吃过苦,不怕。既然来此,又跑不掉,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陆肉肉思忖片刻:不然我打开洞天,直接溜走吧,没准儿出来落到山外呢?
陆泽断然拒绝:不行!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让我做杂务,什么都不教我!他儒修必有不凡,既然来了,我便不能空手而回。
陆肉肉称赞道:好样的。
陆泽呵呵一笑,出乎陆肉肉意料脸红了,却不想被陆肉肉发现,大呼小叫地取笑他,两人暗中闹腾了好一会儿,陆泽才伸着懒腰站起来。
他娘的,纵然他化神修为又如何,还不是百密一疏?
陆泽将锅碗瓢盆洗刷干净,道:他没想到哥有储物指环吧?还是肉好吃。
陆肉肉宠溺地道:好好好,就你聪明,他还给你留了锦囊呢,你去看看。
陆泽应了一声,打开锦囊:地图,丹药,还有一枚玉佩,估计是通行令。
陆肉肉提醒道:别忘了抄录门规。
陆泽看了看天色,沉吟道:先将前两日的修行课业补齐再说。
说罢,取出憨批剑,开始练习基础剑法。
每式千剑,一丝不苟。
将基础剑法悉数练过,陆泽平置憨批剑于双膝,又开始温养剑意、凝练真元、修炼养魂之术,直到玉兔偏斜,终于将这一套尽数做完。
感喟道:难怪修行人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学无止境……
陆肉肉道:松夫子说得没错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陆泽淡然一笑,取过地图,服下一枚丹药,感觉药力在身体中化开,身体愈发活泛,想来是舒筋活血的丹药,运起御九霄,朝林外行去。
陆肉肉:你去干嘛?
陆泽:云山书院有藏书阁,我去那边抄录门规,然后去找找看,有没有奇特术法。
陆肉肉:你真有精神,牛!
陆泽脚步不停,傲然道:我要征服的,是天!
又道:怎么样,被老子的王霸之气折服了吧,快,给老子唱首歌,鼓励鼓励。
陆肉肉笑道:唱哪首?
陆泽:随意吧,我教你的都是好歌。
陆肉肉稍作回想,轻声哼唱:
千年后,累世情深……
跟着红尘……
跟随我,浪迹一生……
情债又几本……
你始终一个人……
……
在陆肉肉清悦的歌声中,陆泽来到藏书阁。
虽已至深夜,藏书阁依然灯火通明,有不少学子秉烛夜读。
陆泽随便找了个位置,开始抄写门规。
陆肉肉歌声不停,他下笔不缀。
月儿已经悄然落下,夜更黑。
陆泽抄完最后一笔,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细细回想一遍,牢牢记住。
然后,就这样沉沉睡去。
啪!
陆泽睁开眼,皱眉,揉手,施礼。
“请!”
新的一天开始了。
……
五天忽忽而过。
陆泽逐渐适应节奏,修行人的身体毕竟是经过真元淬炼,便是封住真元,依旧比凡人要出色的多。
这一日,陆泽忙完所有工作。
看了看天色,还未到黄昏。
陆泽穿过竹林,来到平日汲水的小溪,脱去衣衫,痛快地洗了个澡,正准备回到小屋,等松夫子来为他借禁,远处忽然窜来一个小人儿。
不过三尺高,光着小脚丫,冲天鬏,红肚兜,仿佛年画中的送财童子。
踩着乱琼碎玉,三两下蹦到他面前,背负双手,老气横秋道:“你可是……嗯……”
陆泽进山,并未说出姓名,作为一个临时的“插班生”,松夫子竟然也没问,小人儿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陆泽拱手道:“你可以叫我呆地。”
“呆地?”
“不错,地字发轻音。”
小人儿晃着脑袋:“哦好吧,呆地,夫子说,你不能学习我儒家心法,便叫我来教你练剑。”
陆泽庄严肃穆:“那么son,你想教我什么剑。”
小人儿道:“我不叫散,我叫恕心。”
恕心?
陆肉肉插嘴道:他是个初生的剑灵。
陆泽恍然:“好的恕心,呆地知道了。”
“很好!”
恕心顺手解去他的封印,取出一柄长剑,“我要教你的,是儒家君子三剑。”
陆泽问道:“哪三剑?”
“你闪开些。”
恕心单手举剑,小手挥动,那剑比他高出不少,样子颇为滑稽。
陆泽哈哈一笑,向后跃出三丈,“够了吗?”
“可以了,你用心记好。”
恕心点头,随后面容一整。
小小的身躯,沛然涌出一股宗师气度,与他清稚的声音截然不同,“第一剑,知者不惑!”
手中长剑平刺,速度极慢,却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一道剑光璀璨如星,将清溪斩断。
“……”卧槽。
恕心一剑施完,手捻剑诀,将长剑收回,“第二剑,仁者不忧!”
他背靠陆泽,长剑在掌中一旋,剑气肆意纵横,将林间翠竹斩断无数。
竹叶如雨,纷纷飘落。
接着,恕心身子一旋,面对陆泽,挥出第三剑,“勇者不惧!”
一道锋锐剑气,直劈陆泽头顶,如蹑影追风,快到极点。
陆泽竟生出不可匹敌之感,甚至连躲都不能躲开。
剑至头顶,恕心倏然收剑。
剑气直冲九霄,将天边暮云尽数斩碎。
“勇气可嘉,便从不惧剑练起吧。”
恕心背剑而立,歪头问道:“你学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