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连一丝修行感悟都没有,又怎会懂剑诀?
便是他脑海中有数万本剑诀、功法,他依然不懂,对于他而言,剑诀与功法,其实都是一种东西,就好比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最终,也不过是“人”手中的武器。
唯一不同的,剑诀这种武器,可以融入体内,提升修为,从而帮助他走向通天大道。
现代人的理解思维与此方世界的菁华发生碰撞,生出万朵般若花,该采摘哪一朵,如何采摘,他尚不清楚。
画虎画皮,未能画骨,终究是徒有其形。
“不懂。”
陆泽躬身行礼,“请上师指点。”
恕心颔首道:“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很不错。”
他夸赞陆泽一句,平举长剑,搭在陆泽头顶,开始正式传剑:
“儒之达德,知、仁、勇,知者,智也,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以知为剑,祛障目之一叶,心通法随……”
小人儿音色清稚,不惑剑千字真言,随着真元,直入陆泽识海,体内真元震荡,与真言融为一体。
此等剑授之法,玄之又玄,却又妙到巅峰。
陆泽震惊了。
传道受业,还能这么玩?
他懵懵懂懂来到此间,又稀里糊涂开始修行,终于有人亲身传法,无异于大海中的灯塔,为他指明方向,引导他前行。
不知不觉,陆泽席地而坐,静心聆听,良久,恕心将不惑剑讲了三遍,问道:“可记住了?”
陆泽皱眉道:“记住不难,却只能略知一二。”
恕心很满意,“读书百遍而义自见,归根结底,剑,还需要你自己练。”
言罢,恕心又将不忧剑、不惧剑一一讲来,看了一眼呆坐的陆泽,蹦跳着远去了。
陆泽眉头紧锁,静静坐在溪边,三道剑诀与他认知中的“剑诀”大相径庭,似是一种感悟,又像是一道难题。
冥思苦想,只窥得门径二三,却不能深解其一。
字他都认识,连起来,却不明所以,便是知其运行法门,也不能施出一剑。
天色将晚,陆泽始终不得其法,不知不觉,他站起来,顺着清溪蜿蜒而上。
消失在竹林深处……
……
自此,云山多了一人。
他时而林间踱步,时而崖畔静坐,时而课堂诵书,时而下地务农,他随意逛游云山,却没有一位夫子去管他。
陪伴他的,只有一只白貂。
渐渐地,许多云山学子认识他了。
你与他讲话,他微笑交谈。
你请他帮忙,他无不应允。
他一袭儒衫,形似青松,面如冠玉,举止得体,谦和有礼。
后来,许多学子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叫呆地,人有点傻。
是一名剑修。
原来是剑修!
日头落了又升,月儿来了又走……
只是眨眼的功夫。
三天过去了。
云山后山的小竹屋内,陆泽将最后一粒灵谷嚼碎、咽下,将所有物品打扫干净,来到外面。
取出憨批剑,随手挥动两下,又收起来。
捡起一截青竹,盘膝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微敛双眸。
真元在体内咆哮运转,衣袂无风自动,若此景被他人看到,定要惊呼不可思议。
要知人之经脉,乃真元流转的通道,真元如溪水,经脉如沟渠,行功运气的最终目的,是提升修为,积攒真元,而此人却如此行功运气,岂不会损伤沟渠,伤及自身?
但陆泽仿佛早已习惯,将体内真元运行一周天,调理到最佳状态,缓缓睁开眼,拿起青竹,缓缓刺出一剑。
“知者不惑!”
此剑虽慢,却坚定无比,翠竹生辉,犹如蓝翡。
一道剑光生出,亮的刺眼。
陆泽摇头叹气。
微风拂过,竹林摇曳。
哗……
数根碗口粗的高大翠竹应风而断,倒在地上。
“终究是只得皮毛。”
手中青竹化为齑粉飘散。
陆肉肉:你醒了?
陆泽:嗯。
陆肉肉:修为境界太低,没办法,真元未能凝华,有如此威力,已经很不错了。
陆泽淡然一笑:走吧,该出山了。
陆肉肉应了一声,陆泽在心中呼唤陆喜喜。
片刻,一道白影从林间窜出,蹦到他头顶,嘴里还叼着一根青玉簪。
陆泽取下玉簪,失笑道:
“这又是从哪儿得来的宝贝?你这小偷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总是胡闹,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陆喜喜爹爹叫个不停。
陆泽喂了它几枚灵石,解开儒巾,顺手用玉簪冠起如瀑黑发,更换白衣。
将儒服整齐叠好,连同玉佩,放置一旁。
抬头对立在竹梢的一只翠鸟道:“夫子,弟子有事,要提前两日出山。”
翠鸟立在枝头,良久,口吐人言:“去罢。”
陆泽拱手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求夫子赠言。”
翠鸟道:“儒修、剑修,殊途同归,你天资卓越,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操千曲而晓声,观千剑而识器,如此,大道可期。”
“谨受教。”
陆泽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
出得云山,穿过密林,陆泽骤然消失。
斩妖洞天。
陆肉肉开心地迎上来,一把将陆喜喜抓到手中,揉搓起来。
陆喜喜瑟瑟发抖。
陆泽惯例休息一个时辰,开口问道:“陆喜喜怎么也进来了?”
陆肉肉笑道:“她与你签订魂契,生死与共,便是你的一部分,当然能进来。”
陆泽道:“那可太好了,不如就放在你这算了,正好给你做个伴。”
陆肉肉道:“那可不行,斩妖洞天开启,是我用念力让洞天与外界相通,若斩妖洞天关闭,便完全隔绝外界,没有外界中和元气,它会被真元之海碾碎。”
陆泽将陆肉肉抱到怀里:“可是我总觉的你一个人太孤单,难道只有天材地宝才能在此间存活吗?”
陆肉肉嘻嘻笑道:“不如你把霁月签了,她那种圣兽没事。”
陆泽一乐,“抢老婆灵兽的事,咱可不能干。”
“嘻嘻,厚脸皮。”
“哈……”
两人好一番笑闹。
陆泽问道:“君子三剑你领悟多少?”
陆肉肉道:“儒家剑诀固然玄妙,但对于我而言,也不过是看一眼的事情,不过,我却不能告诉你……”
陆泽引用了一句恕心的话:“剑,还需要我自己练。对吗?”
陆肉肉道:“没错,你已初窥剑道门径,当要凝心持重,任何人的感悟,都是别人的东西,你的剑道,终究要靠自己。”
“知道了。”
陆泽拢起篝火,将所有的妖兽肉一并取出,“你且与陆喜喜顽吧,仙寿会马上就要开始,我得抓紧修炼。”
陆喜喜忽然脸红:“你每次入定便是七八个时辰,总在你怀里坐着,我很难受的。”
陆泽哈哈大笑:“那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