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只有炼气修为?”
药香苑,劳悯挽着长衫,手拿药锄,在药田中驱虫松土,听到陆泽如此说来,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
但陆泽并没有感到一丝被探查的气息。
陆泽笑道:“弟子这幅身体说来话长,反正大致就是这样,总之您问我的,都如实说了,您到底把我拎来要干什么,赶快告之弟子,弟子是个急性子……”
劳悯顺手摘下一只药虫,道:“你这猢狲,杀人的时候怎没见你如此聒噪?”
陆泽嘻嘻一笑:“杀人靠的是剑,又不是靠嘴,您是我青岚剑宗的大长辈,既然认定我是个好苗子,便是对我属意,当然要多多废话,探听您的口风,也好多拍马屁,向您讨个一招半式,岂不是天大的机缘。”
劳悯直起腰,哈哈大笑,“你这猢狲,果然如苍儿所言如出一辙,能将无耻说得如此直白,也算是天才……”
原来是苍游子介绍的……
陆泽憨笑道:“在您眼中,弟子可不敢说假话。”
“诚实是好品行。”
劳悯点点头,问道:“之前我见你学了君子三剑?”
“对,是云山书院松夫子所授。”
旋即,陆泽将他与洛凝之事一一道来。
劳悯稍作沉吟,说道:“如此看来,你是一定要走剑修之路。”
陆泽道:“弟子性格过于跳脱,受高人指点,玄修不太适合。”
“那位高人眼光不错,一语说到根上。”
劳悯不知想起什么,抬头看天,感喟道:“天赋如何还在其次,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许久回神,笑道:“就与你直说了,你这猢狲的行事风格,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仿,可愿……”
陆泽当头就拜,“愿承师傅衣钵,受徒儿陆泽一拜!”
“……”
劳悯愣了一会儿,失笑:“机灵儿……老夫藏身帝都数十年,终究还是不能免俗,也不知此番念头是对是错。”
陆泽笃定道:“定然不会让师傅失望。”
劳悯仰天大笑,少倾,面容一肃,探出药锄,点至陆泽肩膀。
“大凡修行者,不知入手处,如盲摸象;以种种法门为入手,殊不知大道万千皆通天,万法归宗见真容;剑修者,争时之欲、心之巧、锋之端……”
和风轻拂,灵植摇曳,就在一片翠叶斓花之间,劳悯口诵金言;陆泽双膝着地,含胸拔背,臀不沾足,侧耳静听。
眸中闪过万千思绪,或迷茫、或炽热、或惊喜、或不甘,但最终,化为一片清静致远。
不知过了多久,劳悯微微颔首,喝道:“痴儿,可愿入我无量峰!”
没有一丝犹豫,陆泽朗声道:“寤寐思之!”
“好!好!好!”
劳悯仰天长笑,许久,取出一块墨翠腰牌,道:
“即日起,你便是我无量峰劳悯关门弟子,为师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块牌子给你顽,在你之上,尚有一位师兄苍游子,一位师姐云书芝,待你回宗之后,若有事可向他二人请教。”
陆泽接过腰牌,叩拜道:“是,师尊在上,受弟子陆泽一拜,定不负师傅栽培。”
“如此甚好,起来吧。”
劳悯背负双手,“我无量峰乃青岚九峰之一,但现在……”说到此处,话锋一转,“此事你日后便知,现在与你分说无用,眼下你当以修行为重。”
陆泽起身道:“弟子知晓。”
劳悯想了想,又道:“若你进入内门,亮出腰牌,青岚五峰任你挑选,但无论你选择哪一峰,当要谨记一点,你终究,是无量峰之人。”
“弟子谨记。”
“嗯……”
“……”
说话间,两人穿过药田,来到一间茅屋前,劳悯在门前站定,想了想,忽然一扬手,天空陡然一黑。
繁星密布。
劳悯道:“当师傅的怎么也不能不教你点东西。”心念一动,一道流光从天而降,飘忽忽飞至二人面前。
却是一柄莹莹光剑。
“此乃为师当年入道之佩剑,名曰紫微。”
说着,他拿过长剑,双手慢慢合拢,紫微剑越来越小,流光愈发璀璨,最后变成拇指大一个光球,于他掌心滚动流转。
陆泽嘻嘻一笑:“这枚光珠看着可馋人。”
劳悯笑道:“如此便给你吃了。”两根手指捏起光球,轻轻按向陆泽眉心。
陆泽脑子蓦地一晃,凝神内视,发现光球已在识海中。
正欲开口询问,劳悯轻笑道:“耕作三十载,自然也学会了灵植峰的一些低浅手段,此乃我年轻时的剑道感悟,你且慢慢参悟。”
陆泽不由大喜,“谢师尊。”
他见猎心喜,当即分出一丝元神,轻轻触碰。
嗡!
识海震动,脑袋向后一仰,晕了过去。
“……”
劳悯不禁失笑,“还真是莽撞性子。”
……
陆泽做了个梦。
是美梦。
梦中,他与诸多女子交好缠绵,时而是花清蓉,忽而又变成顾夕颜。
无比惬意,爽到极点。
自穿越以来,从未如此安全放松。
仿佛终于有了主心骨,心底踏实了。
“啊……”
不由得呻吟一声,“萍儿,你也给我过来……”
软玉温香,滑腻似酥。
啪!
手被抽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陆泽睁开眼。
柳雨萍满面羞红,胡杏儿怒气冲冲。
却是已经回到自己屋中。
陆泽疑惑问道:“你俩怎么在这?什么时辰了?”
“都快子时了!”
胡杏儿瞋目道:“是劳悯上师将你送回来的,师姐放心不下,在你房中等待,然后……”
陆泽恍然,从床上起来,“剑试结束了?”伸出手。
柳雨萍递来凉茶,轻笑道:“未曾结束,却也差不多了,师弟一人独得五柄法剑,剩下狼多肉少,估计也快了。”
“师姐,你别什么事情都依着他。”
胡杏儿一把将柳雨萍拉到身后,“薪锋上师也曾来过,让你醒了速去戒律厅,不得有误。”
“嘁!”
陆泽伸了个懒腰,取出墨翠玉牌扔过去,复又躺下,“知道有个词叫今非昔比吗?”
胡杏儿随手接过,稍一打量,“咦”了一声。
“师姐,这牌子好像是内门通行令牌,又不太一样。”
柳雨萍接过来,细细查看。
墨翠玉牌通体乌黑,正面镌刻九道险峻奇峰,云雾缭绕,栩栩如生,背面镌刻两个古朴大字,隐隐透出一股苍茫之意。
“无量?”
柳雨萍低声道:“没听说过呢……”
“你俩孤陋寡闻……”
陆泽一把夺过来,宝贝似的哈气,在手中摩挲,“这是我青岚……”
正要与她二人分说,忽然想到,师尊语焉不详,定有其深意。
摆手道:“反正你们俩记住,我现在身份不一样就行了!”
冷少君已经解决,魔宗之事也告一段落,心里放松,陆泽故态复萌,又嘚瑟起来。
柳雨萍掩嘴轻笑,胡杏儿却满脸不屑,连声出言讥讽。
什么“互吹大气”“脸皮极厚”“恬不知耻”,说得陆泽心窄,转念又想,干脆就可今日,把事情都解决了。
旋即起身,更换白衣,在两人的惊呼下,打头出门。
“走!小爷带你们长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