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头将琥珀石放在雕像前的卡槽中，他缓缓走近，嘴里念着听不懂的语言，女童将盘子端了下去，袖子里隐约可见一个图腾。

“有股好奇怪的感觉……”柳如小声说道，许烟生与薛清让跪在她身边，只有她悄悄睁开了眼睛。

老头是背对着众人，下一秒他扯开自己的衣袍，手里的利刃缓缓接近上半身，对着那儿猛地一刺——血顿时喷涌而出！

琥珀石溅满他的鲜血，此刻正在顺着石缝沟壑流淌……

他转过了身，“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血快蔓延开来整个祭坛，煞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他就跪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

柳如清晰地看到他敞开的胸口上也有那片与端盘女童相似的图腾，不久前精神明朗的老头在这一刻黯淡无光，台下虔诚祈祷着的村民无一例外的冷静沉着，他们都睁开了眼。

柳如不敢去看那摊血，她扯了扯许烟生的袖子道：“快睁开眼睛看看，老头死了！”

许烟生用胳膊肘碰了碰薛清让：“喂，别睡了。”

“啊？真奇怪我今天好困。”薛清让睁眼间，眼前就是祭坛上惨不忍睹的画面，他吞了吞口水：“血流而尽的死法，太残忍了。”

接下来还是村民长达半小时的，这次中年妇女将碗筷敲了起来，他们嘴里也念着刚开始青祭会开始前老头的那种语言。

柳如摸了摸自己心口处，心脏在剧烈跳动，她懊悔刚刚为何不去救老头，就这样一个大活人死在眼前的画面曾经见过，但她曾经也没有去救！

“我要去救他，他肯定还没有死，还有黎眠那天……”

两日前的清晨，黎眠故意割下神树散发奇香的枝丫，引诱柳如出来，将她迷晕后带进了后山第一次见面的森林中。

醒来后，柳如见到了那个叫南三的，皮肤黝黑的少年，他正四处张望着给二人把风。

黎眠开口告知了柳如这个村子的秘密：“这是一座永远都逃不出去的地方，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墟勾发现这里，便将这里永远封锁起来，从未有过外面的人进入村子。”

柳如他们三人却进来了。

“并非你们有圣石我才将你们带入神社，而是我坚信你们可以拯救我，我不想被献祭，求求了。”黎眠泛红的眼眶里困着热泪。

柳如疑惑为什么他会被献祭。

“因为我是处在成长期的男孩，总而言之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只要毁掉琥珀石我就不会被献祭了。”

柳如答应了他，自己会在两日后的青祭会上帮助他。

–

“等着，我现在就去劈琥珀石。”许烟生按住柳如的肩膀，这里只有他不被灵力限制，也只有他能够在刀上注上火焰。

柳如担心他：“我在这里等着你！”

许烟生“嗯”了句，起身便抽长刀出鞘，一跃而起跳上了约有一个女童高的祭坛，他两指由剑末处划去，一道灼眼的浓浓火焰在刀尖燃起。

台下柳如手心开始冒汗，手心不停地在和服上蹭着，她期待许烟生的成功，更希望他不会有事。

此刻，黎眠已经被四个魁梧的男人按住，双膝跪在雕像面前，他回头盯向柳如，一双脆弱的眼神里传递出求生欲，可不一会儿脑袋又被大汉粗鲁地按了回去，面朝着地下的沟壑。

老头的血已经流过两边的墟勾妖雕像了，只剩下最后一个前方的雕像。

最后一个雕像被激发后，所有的雕像将一一复活，墟勾妖将把献祭的成长期少年带走。

“邦！！！”所有人只闻耳边一声巨响。

许烟生一直躲在雕像后方，他在大汉未察觉之时，抓紧长刀用力对着琥珀石砍了下去！

琥珀石碎渣顿时四溅，台下村民大喊：“快！守门人！快把恶魔抓起来！”

一群高个大汉敢来，许烟生顿时被压在祭坛上，与黎眠一样对着墟勾妖雕像双膝跪地，他被禁锢住全身施展不出手中的火焰。

当柳如即将冲上祭坛前时，她被薛清让一把拉住：“爱徒别去，听师父的。”

“你放开我！师父，烟生他也会被献祭的！”她声音快要撕裂般。

因为她的暴露，很快薛清让与她也被守门人控制住了。

就在一声长啸传来间，墟勾妖全部复活，银发少年被守门人放开后，他便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白皙的肤色因为呼吸困难通红一片，墟勾妖挥舞着藤条缠上他纤细的腰身。

他由空中喷出一口鲜血，白色华服渲染上了大片红色，就在墟勾妖即将把他吞入之际，一个少年大声喊着黎眠的名字。

“阿眠！我来救你，我来救你，你不会如他们愿的不会的！”

柳如艰难地转头，是南三赶过来了，他这次不一样了，黑发中露出两个耳朵，绿眼睛发着光，依旧黝黑的肤色。

她觉得此刻的南三格外熟悉。

祭坛上老头缓缓抬起了头，奄奄一息：“猫妖，原来猫妖一族藏匿在这里……你们改变不了结局的，这是幻境……咳咳……不是现实……”

老头彻底倒了下去。

南三奔跑的速度始终没有赶得及，黎眠已经被墟勾妖吞了进去。

柳如与南三保持着相同的震惊悲痛表情。

黑暗又一次袭来，柳如感知自己身子摆脱了禁锢，此刻被软软的草坪包裹着，她躺在上面看着有星点的夜空。

–

“阿如？阿如？”许烟生用温柔的声线抚平柳如刚刚的伤痛。

柳如终于恢复神智，她看到四周是现代化的场景，街边小吃摊一排一排的热闹非凡，中间马路拥堵的汽车在不断摁着喇叭，向右看去。

是柳江大学四个大字的石碑。

这是柳江大学的旧校区，还是很多年前繁华的样子，对面撸串的黄头发混混手里拿着翻盖手机，抬起头天空是蓝天白云，一切都是那么令人怀念。

“场景对了，走吧我们去看看墟勾妖藏在哪里。”柳如内心还是有些难捱。

她明了了一切。

墟勾妖内部被寄生的少年就是黎眠，他不想被献祭是因为不想永生。

永生意味着孤独，意味着自己还活着，而那个南三的猫妖少年已不再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