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子衍的恢复速度简直惊人，她连最简单的法诀都还没学会，这厮已经能站起来走动自如了，面上还没有一丝痛楚。

“这个地方很古怪，周围全是荒漠戈壁、鲜有水源、黄沙漫天，不像是寄月北洵的交界处，倒是和商秦的大漠戈壁滩有几分相似。”子衍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摩挲着戈壁上的黄沙泥土。

“不会吧，商秦离巫魔林那么远，我们怎么可能掉下山洞就到了呢？”顾念念实在是想不通，难道古代也有什么时空虫洞，他们无意间被吸进地缝进入了虫洞，然后瞬间移动到了商秦？

“只有两个解释，要么那整个巫魔林都是幻境，要么这里就是幻境。”说罢他双指并拢，手间一道金光迸出，金光照耀下，戈壁上的一株紫色妖花瞬间枯萎，失了颜色。

随着花的消逝，他们周围的景象居然慢慢融化开来，那些个小水洼、小石块慢慢的消失不见，最终化成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这紫色妖花靠吸食天地精气为生，不可能生长于戈壁上还娇艳如常，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我们还在这巫魔林里面。”

“那......大云他们应该也还在这里面吧。”顾念念猜测。

子衍好看的眉皱起“他们可能进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幻境，如若找不到破解幻境的境眼，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么可怕的吗？这幕后主使可真是阴险狡诈。

顾念念不由得担心起来“那我们赶快去救他们啊。”

子衍挑眉“你确定就这样漫无目的毫无头绪的找？”

顾念念被噎住了，摊摊手道：“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啦，你有办法就说吧。”

子衍的意思是这巫魔林面积巨大，凭他们两个单薄之力是根本找不到的，还有落入下一个幻境中的危险，所以他提议，就地休养。

就......就地休养？

顾念念靠着树，想着大云他们可能被困幻境身临危难，她和子衍倒好，在这里打坐养神，休养生息？突然就有一种见死不救的罪恶感。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远处的天空翻起了鱼肚白，她才明白了他的用意，原来子衍在等天色彻底暗下来，这样更利于他们隐藏行踪。

子衍起身，捋了捋衣袖，笑道：“走吧。”

他还记得去山洞的路，于是便靠着记忆寻着路。

顾念念跟在他后面，走一小段便放下几块小石头，摆成一个心形，见子衍看她，笑着解释“我做个记号嘛，以免我们再入了幻境，这样也能有所察觉。”

他笑：“你想得很周到。”

顾念念倒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没办法，谁让她是个路痴呢，以前在现代还好，有地标建筑方便她认路记路，到了巫魔林也就只有用这最原始却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了。

林子很大，他们走了很久都没看见其他的东西，只有长长的鸟啼和几声不知名野兽的低鸣，顾念念不由得瑟缩起来，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再来几头黑狮兽那样的怪物，可是消受不起。

更要命的是......她清楚的感觉到那野兽的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不会吧？她这个乌鸦嘴，怎么就好的不灵坏的灵呢。

“子衍，我......又听到那怪异的野兽叫声了，我们不能再往前了。”她停下步子，拉住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这次，她的直觉也一定是准的。

“我能感受到那是黑压压的一群，而不是一只，再往前就是送死。”

“念念，你还听到什么？”他俯下身子问她。

顾念念闭上眼睛，使劲想从那野兽的声声嘶吼中寻得一丝别的声音，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她捂着头，有些痛苦的揉着太阳穴，嘴唇不知何时开始颤抖起来“我听到了......有，有......不行，我头好痛！”

她痛苦的闭着眼睛，再睁开时却将子衍吓了一跳，那本该清澈透明的杏眸居然变成了浓浓的血色，在这样静谧黑暗的夜里，生出一股子邪气。

他赶紧拉开她的手“行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顾念念却一把推开他“放开我！我想救大云他们，让我再仔细听听，我一定能听出些端倪的。”

子衍皱眉，顾念念现在的状况，和那一击灭了黑狮兽时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狠戾、疯狂。

“念念，快停下！再想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他急着去拉她捂着脑袋的手。

无奈顾念念就像被人下了咒般，死死抓住不肯放手，拉扯间她的手腕受了伤，他看着她发红的手腕，神色一黯，轻轻抱住了她，感受到她身体一僵才柔声安慰“念念，听话，不准再想了。”

子衍的声音就像带着魔力般沁入心间，她的心不再狂跳不止了，节奏也渐渐稳定下来，顾念念无力地靠在他肩上，胸膛上下起伏，努力做着深呼吸，眼里的血红淡了下去。

又是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她是很想停下来没错，可胸膛里却总有一个尖尖的声音在不断呐喊着，她逼迫着她、控制着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过了许久，那种糟糕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了，她却仍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心有余悸。

“子衍，为什么我总是失控？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如果找回灵力会让我变成怪物，那我宁愿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废柴。”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毕竟问谁又能接受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呢？

这种可怕的感觉，就好像......她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她脾气不好、易怒、喜欢杀人、狠戾......可这每一个性格，都不是原本的她！

其实他也没怎么搞明白，虽然顾念念天赋极高，机缘巧合下解了月隐诀，得了逆天灵力，但如今看来也不知是好是坏了，无奈当时情况特殊，若不解开她体内的咒诀，她便熬不过寒毒，可没想这解开后又引来诸多麻烦，他也一直以为是这具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灵力而造成反噬，如今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子衍思虑片刻，轻轻扳过她的身子，正对着他，他能清楚看到她眼中的痛苦，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声音竟可以这般柔和如水“念念，你相信我吗？”

她傻傻的看着他。

“你是顾念念，只是顾念念而已，你不是什么怪物，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变成你讨厌害怕的样子。”他死死的望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字字凿入她心扉。

子衍的话就像神药，有一种莫名的安定之效。

或许......这就叫安全感吧？

她用力点了点头。

......

两个人走得极为小心，就连脚下偶尔踩空的声音也会让他们警铃大作，月色越来越浓，他们却没有停下脚步，纵使知道前方有危险，也得义无反顾的往里踏。

终于，他们在一处石门前停下了，子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蹲在高高的杂草丛里，隐匿了身子。

石门镶嵌在巍峨的山峰下，可谓奇景壮观，要搁平常，顾念念一定仔细观赏这神奇的建筑，可现在她显然没那个心情。

外面有好几个黑衣面具男拿着兵器来回巡视，偶尔凑近耳边说几句话，便又站得挺拔。

顾念念觉得自己找回灵力后，视力好像也变好了许多，比如现在，她就能清楚的看到石门前停在妖花上采蜜和飞舞嬉戏的寒冰蝶。

而这次，子衍也听到了顾念念所说的野兽叫声，的确，此起彼伏、浩浩荡荡，应是成群结队的，绝不止一个。

没想到......他们竟误打误撞寻到了寒冰蝶的老巢，还有之前被魔化的黑狮兽，好像还有意外的发现。

这里......说白了就是一个专门培育变种灵物的变态园林。

“那是宗门特制的铁皮面具，他们果然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即便子衍压低着声音，她还是能听出他话中的愤懑不满。

宗门作为江湖上的大门派，不仅不弘扬正道，反而在私下里搞这些邪门歪道，还害了不少人不少生灵，怎能不叫人生气呢？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问。

子衍很镇定“我们人手太少，贸然闯进去就是送死，我们需要回临渊一趟，叫上天师府的弟子们，共同声讨这做尽恶事的宗门邪派，将宗门彻底从江湖除名。”

顾念念十分赞同他的办法，莽撞行事当然不可取，可是......他们就这么回临渊了，大云他们怎么办？

“那我们......不救大云他们了吗？”她还是问了出来。

子衍笑着摇头“你也太小看云澈了，他不是傻子，自然有办法拖到我们去救他们。”

这话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主要都怪云澈平日里老是泡在各大声色场所，喝喝小酒看看美女，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她都快忘了这厮还是个地宗级的高手这回事了。

这么一想，倒显得她有些杞人忧天了。

“那我们赶紧回临渊吧。”

“别急。”子衍轻轻拉住她。

顾念念疑惑地看着他。

只瞧他勾唇一笑“不给他们留个大礼再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