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行呢!”
“我去跟你们领导说!我老婆子去说!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啊!”
郑老太太难过是真的,身子都感觉一下子垮了,数不尽的钞票一下子消失了,而且以后都再也没有了。
一个月五六十,半年三百多,一年少说也有六七百块钱。
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啊啊啊天杀的!都欺负我们郑家!凭什么不要了!”老太太捶胸顿足,气的整个人都是蔫儿蔫儿的,郑擎柏扶着回屋安顿躺下。
心里仍然不平静,只要一想到以后那么多的钱没了。
老二也得和老大一样,每天下地挣工分,老太太绝望的就浑身直哆嗦,哆嗦的牙关子都在打颤。
转业和退伍回乡是有区别的,转业一般部队都会给安排回乡的工作,郑擎柏瞧着老太太大受打击的样子,想着如今他的工作还没有定下来。
就没打算开口,转身走了出去,免得再刺激到。
西屋,关侬侬刚把小宝哄睡着了,出了一身的汗黏的不舒服,关上门出了堂屋摆了毛巾擦了擦汗。
准备倒水的时候,盆被接过去了,一抬头对上男人板正的后脑勺,留的是标准寸头,走起路来倍儿好看。
就像一颗白杨,挺拔,直挺挺的,透着几分坚韧。
“被休不可能,你要是想离婚行!”关侬侬适时开口,“孩子们得跟着我!反正你以后肯定是还会再娶的,有了后娘就等于有了后爹,但是我保证我不会再嫁人!当然,我这么为了你着想也是有条件的。”
“…………”
郑擎柏抿了抿嘴,黑眸幽深,然后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露出一副“你快问我什么条件”的神情。
莫名的想笑,不过还是配合的,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条件?”
“我要五百块钱!”关侬侬自觉自己一点儿也不过分,郑擎柏冷不丁儿的瞪大眼睛,她也不惧。
“你在外当兵的这十年,寄回来的钱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但是我一块钱都没有见着,如今你转业回乡,想来也是有补贴的,我也不和你多要,就要五百!”
“你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离婚的?”郑擎柏说。
“…………”
当然不是。
原身闹腾的原因,一是郑老太太太偏心,只亲小叔子,好吃的好用的都恨不得藏起来就给小儿子用。
原身不聪明,偏老太太又精明,对上了原身嘴上说不过去,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威胁自杀各种闹腾,时间久了,成了远近闻名的悍妇。
二是郑擎柏离家太远,原身不自信,听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总说郑擎柏在城里肯定有人了,早晚不要她。
所以才闹腾的让郑擎柏回来,就是怕被外面的女人勾走了。
“不是。”
关侬侬摇头,“你刚刚也看见了,娘她对我那态度就跟对仇人一样,再住一起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你现在又转业了,以后都没有工资可以拿了,老太太肯定还觉得是我闹腾的你不得已转业的。”
“难道不是吗?”郑擎柏说。
“………………”
什么不是吗?
怎么就不是了?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有歧义?
关侬侬眨眼,无辜水汪汪的,“你刚刚不是说受伤了么,自己要求回来的,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呀?”
“…………”
还挺伶牙俐齿的。
郑擎柏摇头,“我那只是和娘那样说,怕她迁怒你,但是,事实上我为什么转业回来,你知道的。”
知道就知道。
贴这么近干嘛!
关侬侬伸手扇了扇,不痕迹的退后两步,离他远一些。
“那,你如今才刚回来……想必各种手续还没有办好,我现在也想通了,你好不容易爬到那个位置上,也是千难万难的,要不然你再回去?”
关侬侬说,大眼睛里满是真诚。
说实话,郑擎柏回来的路上特别怕后悔,心里更是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因为他不知道家里等待他的是什么。
还是和信里一样,各种鸡飞狗跳?但再如何他也没有想过要离婚。
哪怕现在城里离婚的很多,他的思想还是跟父辈一样的,认为不管夫妻如何,既然结婚了就应该从一而终。
但是当他回到院子看到她用柔弱的身躯护着孩子的时候。
他心里充满了愧疚感,身为父亲和丈夫的愧疚。
同时对未来的不确定也减淡了许多,也许他回来是好的。
“回不去了,相关手续已经办好了。”郑擎柏胡扯,其实他走的时候,高团根本不想让他走。
“…………”这么快。
关侬侬垂下头,心里泛起的这莫名愧疚感是什么鬼?
你不欠他的!
不欠他的!
嗯!
关侬侬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是不是因为我以后都要没工资了,你就想和我离婚了?”
“……………”倒打一耙还挺溜啊。
关侬侬翻了个白眼儿,无语道,“你有工资的时候,工资也没落到我手里,有没有工资有什么分别。”
“我不是留了你和娘两个人的名字吗?”郑擎柏说。
“管什么用!”
关侬侬越发不怕他了,她发现郑擎柏就是气质上凶,眼睛里的神情是柔和的,“你,留了两个人的名字,只是说明这两个人都可以去取,可没说一个人取上了,要分给另一个人一半?”
“…………”
郑擎柏蹙眉,也就是说这些年他寄回来的工资。
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一块钱都没有拿到。
“我去问娘。”郑擎柏看了她一眼,又说,“分家可以,以后都不许提离婚。”
“真的?”
关侬侬亮晶晶的瞪大眼,没想到郑擎柏同意分家。
这么一个孝顺的人。
“嗯,我们出去单过。”郑擎柏不是瞎子,看不见妻子和孩子身上没有二两肉,瘦的都是骨头。
他拼了命不怕死的挣钱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妻子孩子好过一些,反正钱不少,养一大家子是富裕的。
所以他并不介意在养自己的小家庭之外,把一大家子都养着。
但现在已经颠倒过来了,当然要改正,“高兴吗?”他问。
下一秒怀里就扑进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在他怀里蹦来蹦去,“当然高兴啊,郑擎柏你说话算话啊,我和孩子们可等着了。”
“…………”
郑擎柏僵硬一瞬,伸手抱她的时候,关侬侬已经兴冲冲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