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书房的独立小院,院后种了许多柳树将湖心亭围住。
一座拱起的石桥通往亭子,湖中波光粼粼的一片,高挺的荷叶下,盛开着朵朵荷花,有白有粉,还引来几只蜻蜓立在上头。
“有钱真好,有池塘就算了,府里还建有湖。”苏乞儿摇摇头,露出羡慕的目光。
有钱还能等着人...上前去讨好。
苏乞儿抬眸,睫毛微眨。
凌漠静静地坐在亭中,一口一口喝着杯中的茶水,眉头紧皱望着盈盈的湖面,湖中倒影着天空的模样,一望无际,飘着白云,闪着金光。
她攥着自己的衣角,悄悄上前。
凌漠敏锐度极好,很快便意识到了有人靠近,挺直背脊,回头一看,又转回去。
苏乞儿本以为他会说个啥,没想到这冰块还真冷。
扬起头,不耐烦(笑眯眯)走上前。
“王爷,英勇帅气的墨政王殿下。”
闻言,凌漠眉头越皱越紧,手中握杯的动作一顿,在空中停了片刻,轻轻扫了眼苏乞儿一眼,眉梢一挑,不予理会的继续喝茶。
苏乞儿见状,蹲下身子,用手揪了下自己的大腿。
随后双手趴在桌上,将下巴贴在手背上,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像是受了什么大欺负似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大病还未痊愈,肩背还阵阵疼痛呢...也不知是为了...呜呜谁呀!”一行泪从红润的眼眶中缓缓流出,滴在冰冷的桌上,晶莹的几滴团在一处。
“而且,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不能怪我啊,你瞧刚才我来那荷花才开了一半呢。”苏乞儿回过头指着身后粉白荷花,那处荷花倒也帮忙,本是半开,这会儿竟然变成了全开。
影舟见状捂住了嘴,好奇地凑上去看。
凌漠冷冷一哼,沉声说:“运气。”
面无半点表情的,不知是否认她人见人爱,还是否认她花见花开...
苏乞儿微微侧目,委委屈屈,“我都这样了,腿都麻了,你行行好嘛!”
凌漠不言,苏乞儿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别生气嘛,以后那云齐再来,不用您出手,我亲自踢他出府。”
别问,问,就是求生欲极强。
“与我何干?”凌漠眉头舒缓,仰头将杯里剩的茶水全数喝完。
苏乞儿梨花带雨的,忙说:“我这求学路上,果真是困难重重啊。”
凌漠笑道,“莫非你也学?要是你学,我便可在科考前指导你弟弟一二。”
不管外人怎么说,二皇子凌漠冷血无情,战场杀伐果断,起初她也是这样认为,可这真正相处下来,她觉得凌漠好像也不是传闻那般心性凉薄啊。
至少,现在,不是了。
所以,她自然是见好就收,万一半路出个什么程咬金,她就得不偿失了。
苏乞儿伸出手背,将眼下未干的泪珠擦干,抬起头,立刻眼眯成一条线,乐呵笑出声。
“就怕...你不敢教。”
苏乞儿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凌漠,这种感觉太妙了...
可,下一秒,这眼睛就眼冒起金星,摇头晃脑的,虚晃转了几小圈,在影舟惊呼下。
落入凌漠的怀中,苏乞儿觉着腰间一紧,被他微用力一握。
小脸翘鼻,唇红齿白,印在凌漠的黑眸中,周遭的一切好似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快了些...
苏乞儿一愣,立刻起身站起来。
连道谢都忘记了,转头就跑。
“明日巳时,书房见。”声音沉稳而有力。
.....
云齐闯王府求亲,被墨政王扔出府的事,被传得云里雾里的。
京城里不少不知来龙去脉的人,还以为这二人有什么断袖之情。
一段时间里都成了京城里人人讨论的事情。
云尚书听闻,气得火冒三丈,将云齐一路从他房里拉到了云家祠堂。
一排一排摆着云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桌上摆了不少果盘和吃食,云尚书将云团踢开,就让云齐这么干跪在冷硬的地上。
云齐跪立不安,乱动着,摸着红肿的耳朵,甚是无辜,“爹,我这才刚醒!”
“睡睡睡,也不看什么时辰了。”
云尚书看到云齐这副不成器的迷糊样,气得不行,继续道:“我这都下朝,你真是,都日上三竿了!
“我不是...都是这个时辰才起么?”云齐嘀嘀咕咕个不停,云尚书一听老脸气得绯红。
“不孝子,你给我在这跪着,谁也不准给他吃饭,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明日,你就给我跟着你大哥去街上学着收税!”
云齐一听,炸了毛,急忙说:“爹,我这是犯了什么错呀。”
云尚书瞪大眼睛,怒斥:“你说你,私闯墨政王王府,还去提亲??你还闲你爹脸上光不够是吧?”
“我去他那是为了苏姑娘,提亲也是为了她,爹您都答应了呀!怎么这下,又成了我的错了!”云齐抬头,红起来,大喊大叫。
云尚书顺手拿起一旁的竹简书,往云齐头上狠狠敲去。
脸色铁青,“明天你先跟我去墨政王府,登门道歉!”
云齐苦兮兮捂着头,呜呜直叫。
最后在云尚书的震怒之下,忙道:“是,儿子知错了。”
“至于,那个苏什么的,你就别想了,丢人显眼。”
云齐迟疑了一下,立刻出声为苏乞儿说话:“爹,苏姑娘绝不是丢人显眼的人,虽然她是乞丐出身,但人品极好,在长安街是出了名的。”
云尚书俯下身子,对着一本正经说话的云齐,淡漠一笑。
“她是不丢人,可你,已经将户部尚书府的脸丢得人尽皆知,所以...我说的是你!”
“你给我在列祖列宗面前,先跪着抄经书!”
话音刚落,门口的一列侍从挨个进入祠堂,手里都端着木盘,木盘上全部堆的是大大小小的竹简经书。
每一盘都堆积如山,云齐目瞪口呆盯着,又抬头不可思议,面带疑问的看着云尚书。
云尚书从桌下拿了一把小尖刀扔到云齐面前。
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出声道:“用刀刻,能刻多深,你就在竹简上刻多深,这样才能入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