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殿，回响着孔衍的声音。

听在李世民耳中，像是有人在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穷逼寒酸样，老子有的是钱！

李世民当时就怒了！

“全价赔偿？”李世民阴恻恻的冷笑，道，“哪个大臣家里没几件古董字画，被烧掉的你如何赔？”

李靖心中一动，忙问道：“陛下，臣家中应该也被烧了吧？”

李世民一顿，嗯了声，道：“你两个儿子都被吊起来打了一顿。”

“这样啊。”李靖面先是一顿，紧接着眉头深深皱起，说道，“臣家中藏有十余幅王羲之的字帖，还有秦始皇用过的竹简，汉高祖当初在咸阳写下约法三章的锦帛，汉末献帝的衣带诏……”

“……”

李世民眼皮狠狠跳了下，到了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重重咳了声。

李靖面带忧伤，说道：“臣知道陛下素来有收集字画的爱好，故此这些年南征北战都会留意这些，当中很多都是打算在陛下寿辰送给陛下的，可惜也不知道被烧掉了多少。”

李世民眸光一亮，看着孔衍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你听到了？还赔得起吗？”

“李将军，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孔衍悠悠道，“您就没想过，刚刚您说的那些古董字画，可能很多都在我手里呢。”

“……”

李靖呲牙，差点忘了这茬，眼前的这小子是大唐第一首富，肯定有许多收藏品。

李世民也有些腻歪，冷笑道：“刚刚是你说的要全价赔偿，怎么…这价格难道还要你自己衡定？”

孔衍略沉吟，说道：“十天之内，草民将长安城所有被烧过的房子恢复原状，若真有某些大臣家中古物遭了火灾，草民愿等价赔偿。”

“十天？”李世民眯起了眼。

“自然这需要陛下派遣兵将辅助，放心，草民会给工钱的。”孔衍加了一句。

李世民冷淡道：“你的人殴打朝中文武百官，甚至是朕的子嗣，这又该如何处置？”

孔衍有些头疼，叹了口气，问道：“陛下想如何处置？”

“让他们主动归案，朕可饶他们一命。”

孔衍沉默，半晌后拱手道：“草民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还请陛下开恩，宽恕他们的罪过。”

“你想一力承担？如何承担？”李世民冷笑，眸底杀气若隐若现。

李靖默然不语，他没有经历昨晚的事，感触不深，可现在想一想，顿觉寒毛炸起。

若孔衍手下那群人心有歹意，那昨晚整个大唐可能都要瘫痪了。

“草民…可以试着取得他们的谅解。”孔衍硬着头皮说道。

“呵…你觉着承乾会原谅你？”李世民似笑非笑。

孔衍幽幽道：“若是满朝文武和诸位皇子殿下全都谅解了草民，恐怕陛下会即刻杀了草民吧。”

李世民面色一僵，深深的看了孔衍一眼。

确实，若是满朝文武全都谅解了孔衍，他绝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

李靖坐在一侧颇有些心惊动魄。

“这小子哪来的胆子敢这样跟陛下说话？”李靖心中惊诧。

“你想不了了之？”李世民冷声问道。

孔衍平静道：“草民会用另一种方式，尽可能的让他们忘记昨晚发生的事。”

“用银子？”李世民忍不住冷哼。

“草民一向奉公守法，行贿这种事，绝对不做！”孔衍言之凿凿。

李世民盯着他，点头道：“好，朕给你十天的时间。”

“多谢陛下。”孔衍拱手再拜，直起身子后，迟疑问道，“那草民能走了吗？”

在这太极宫里，他缺少安全感。

李世民敲了敲榻矮几，神色晦暗的看着孔衍，突然笑了，说道：“朕倒是忘了，当初传召你来长安，似乎是想封你个官做做。”

“咳咳…”孔衍咳了声忙说道，“草民一介商贾，岂能为官？”

李世民轻笑道：“原本确实不可以，但你捐了五百万两，解了关中燃眉之急，朕又岂能小气？”

“那…陛下是打算让草民先做个仆射？”孔衍露出期待的表情。

“咳咳…”李靖咳的一张脸涨红，不可置信的看向孔衍。

在一旁侍奉的王德和李君羡也全都涨红了脸。

李世民一脸黑线，哼道：“想的挺美，仆射也是要跪的，你跪吗？”

“草民要是跪了，陛下就让草民取代房杜二相？”孔衍脸露出意动神色。

“免了，朕受不起。”李世民黑着脸，没好气的道，“从明日开始，朕许你禁宫执戟郎一职，可见朕不跪！”

“执戟郎？”孔衍皱眉，问道，“几品？”

李世民顿了顿，看向王德，说道：“告诉他，执戟郎是几品？”

王德低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应是不入流。”

“咳咳…”李靖再次咳了起来，一脸的笑意止不住。

孔衍沉默不语，良久后幽幽问道：“那以后草民可自称为臣了？”

李世民笑道：“准。”

“臣孔衍，告辞！”孔衍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

李世民面孔抽搐，恨恨道：“明日你教会他所有宫中礼仪，顺便在宫里给他寻了住处，没有朕的命令，每月只准许他出宫一次！”

“诺。”王德小心翼翼的回答。

“陛下是想软禁他？”李靖眉头微挑。

李世民沉声道：“当初朕还是秦王时，可做不到他昨晚做的事。”

“……”

李靖想了想，说道：“陛下封他为执戟郎，应是点拨他；据臣所知，禁宫中应无执戟郎一职。”

执戟郎，是秦汉时期的官职，史最有名的一位执戟郎，名叫韩信。

韩信最终死在了宫中！

李世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觉着昨日婉顺的出现，跟他可有关联？”

“应该没有。”李靖摇头，说道，“这小子从不跟权贵接触，若他跟李婉顺有联系，恐怕郑观音早就被人劫走了。”

过往，郑观音被囚禁在长乐门，相比后宫，要宽松许多。

李世民点头，说道：“克明说这小子身有富民强国之策，朕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

自太极宫走出，孔衍郁闷地叹了口气，好好的大唐首富，就这样成了禁宫执戟郎。

他自然知道李世民打的什么算盘，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除非他现在就反了！

在朱雀大街走了一段路后，一辆红色的马车停在他身边。

“少爷。”李二郎露出了笑脸。

孔衍看着他，幽幽道：“回去后让我打一顿。”

李二郎面色一僵，颤声道：“为什么？”

“本少爷就是想奏一顿李二！”孔衍了马车，气哼哼的道。

当初将李二郎排在老二的位置，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恶趣味。

“您这也太不讲理了。”李二郎一张脸都黑了。

“去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