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寝宫。
永宁收回思绪,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口感微微有些酸涩,却又蕴含着丝丝甜意,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
借着微微的酒意,她向着贾元春说道:“贾女史,你可知你那弟弟着实让人着恼。”
“啊?”贾元春一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旁人惧我,只有他从不畏我,横眉冷对,讽刺挖苦乃常有之事。旁人媚我,只有他对我毫无所觉,似乎我还没他身边一个丫鬟重要些。旁人敬我,只有他对我视若常人,经常让我帮他跑腿。你说,他是不是让人着恼?”永宁的俏脸飞起一抹殷红,向着贾元春问道。
贾元春呐呐不言,她这弟弟若是真是如此,倒是真正的有风骨之人,与人相交,不以身份为异。
永宁似乎真的有些醉意了,她眼神迷离的说道:“他如此让人着恼,我却从未真正恼过他。纵然一时心中有气,但只要他说一句软话,我便也一点也不恼了。就好比是今日,我一早去瞧他,他竟怪我扰了他的好梦,你说这如何让人生气?”
贾元春闻言有些无语,弟弟啊,人家堂堂公主,一早去见你,你不领情便也罢了,怎的还怪人家?
“然后呢?”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嘻,然后他给我吃了一块月饼,我也就饶过他了。”永宁嘻嘻笑着,脸的红晕渐渐退去。
贾元春看了永宁一眼,她知道,永宁公主怕是已经陷进去了。
“贾女史,你可知你那弟弟当真与常人不同呢。”永宁再次说道。
贾元春摇了摇头,她对贾珺的了解真的不多。
“他每日里游手好闲,也不怎么读书,偏偏这才华却是无与伦比。那‘人生若只如初见’、‘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语,也不知他是如何想出来的。”永宁眼神的眼神中满是亮光,虽是质疑的口吻,但那种喜悦和崇拜,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要是贾珺在这里,他肯定要大呼冤枉,什么叫游手好闲,他这是刚刚来到红楼世界,需要去了解并且融入这个世界,可不是到处去玩的。
永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逐渐安静了下来,不少嫔妃都是竖起耳朵听着,太后也是面带笑容的静静听着她说。
若不是喝了些酒,又遇到了贾珺的姐姐,这些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说出来。
对此,太后乐见其成。有了心人,就是个真正的女孩家了,什么时候能嫁出去,她也算是了了心头一桩大事。
“而且我可从来没见他练过字,也不知道他的字是如何写的这么好的,其他书法名家俱是苦练数十载方才有所成,他倒好,每日里闲逛着,逗弄丫头,就能写了一手好字了,这要是被那些书法名家知道了,必定要叫他们吐血三升。”永宁说着,却是吃吃的笑了起来,但脸色却是渐渐的苍白了起来。
“哦,还有那画儿。今儿我缠着他当着我的面画了一幅,倒是真真的栩栩如生,平时也没见过他练画儿,也不知他怎么做的。”永宁面带笑容的说道,脸色却是苍白的吓人。
今天午的时候,她很好奇贾珺的画是怎么回事,便缠着他画了一幅,这次贾珺给她画了一个西瓜,若不是亲眼看到这西瓜是贾珺一笔笔画出来的,她还以为这是真的。
她追问贾珺其中的道理,贾珺却是给她解释一大堆“角度”、“阴影”、“色彩对比”之类的奇怪话,让她如在梦中,满头雾水。
虽然没听懂,但她的心情还是愉悦的,因为贾珺肯耐心的给她解释。
永宁想着贾珺,还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一丝鲜红的血液却是从嘴角溢出。
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突然抬头向着殿外看去,眼神中闪过一丝留恋:“原本还打算穿女装给他看呢,如今,只怕是来不及了吧。”
“他会伤心吗?”她的眼前忽然闪过贾珺的脸庞,随后意识缓缓陷入了黑暗。
……
看着摔倒在地的永宁,以及惊慌失措的众人,面色痛苦的太后,贾元春无力的瘫倒在地,万念俱灰。
永宁是喝了她倒的酒才吐血昏厥的。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间,她似乎听到有个暴怒的声音大声呼喝着:“此间宫女女史,全部打入诏狱!严加拷问!还有,那西洋葡萄酒是从何得来!”
有人答道:“乃皇商薛家送贡。”
“将薛家所有涉案之人全部打下诏狱!若有违抗者,杀!此事交与安亲王和锦衣卫共同查办!三日之内,朕要知道结果!”
贾元春闻言眼前一黑,心口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薛家,贾家还能保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