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霜和冷泽安刚赶到警局门口,就看见两个中年男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一个戴着副眼镜,相貌平平,而另一个却容貌俊似天神,五官精致到难以挑剔,几乎很难在他脸上找到岁月的痕迹。
只是,明明英俊帅气、打扮得体的男人,却脸色煞白,泛红的眼眶好似刚刚哭过。
即便顾梓霜在冥界这么多年,对帅哥已见怪不怪了,却也没忍住多看他几眼,脸盲的她甚至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
同时,男人也看向了她。
两人迅速地对视一眼,顾梓霜便转过头,跟着冷泽安继续向前走去。
“等一下。”那个男人突然叫住了她。
顾梓霜停下步伐,微微一愣:“你好,请问你是?”
神经有些紧绷的冷泽安走到了顾梓霜身侧,怕这男人对她有所不利。
“放心,我对二位没有恶意。”他很快恢复了神色,对着他们礼貌含笑,“请问,这位是顾梓霜小姐吗?”
顾梓霜疑惑地打量了他:“你怎么知道?”
看她的反应,对方基本确认了:“我是萧池宇的父亲。”
话音刚落,他显然看见顾梓霜脸色沉了下来。
这就是萧池宇所说的,那个抛弃糟糠之妻、害得他童年活在一片阴影中的男人?
难怪顾梓霜觉得眼熟,虽然从未见过,但萧池宇的眉眼,和萧斌几乎一模一样,两人身上从内而外的儒雅深沉气质,也相似至极。
冷泽安侧头看了看她的神情,回问道:“你们没见过吧?”
“知道了这件事后,我确实打听了顾小姐。”萧斌对顾梓霜面露惭愧:“我儿子的事,我很抱歉。”
“嗯。”顾梓霜冷冷地点了点头,“没别的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顾小姐。”萧斌再度叫住她,“有件事,我还是想和顾小姐商量一下。”
顾梓霜下意识蹙了蹙眉:“您请说。”
萧斌垂下眼帘,沉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顾小姐今日是为了池宇的事来的,顾小姐在我儿子那着实受了委屈,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你,但是……”他顿了顿,“我请求你,能不能放他一马?”
en有些意外地看着萧斌,毕竟他跟着萧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个傲气蛮横的男人对任何人低过头。
顾梓霜神色仍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她语气平淡地反问:“你所谓的放他一马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他非法囚禁的罪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弄伤了你,警方也都查了出来,只是……”他沉吟着,“如果他对你有其他伤害,我求你能否别告发他?”
“其他伤害?”顾梓霜走近他一步,冷冷一笑,“你是说,强奸的事吗?”
此话一出,惊讶的不仅是萧斌,还有在她身边的冷泽安。
顾梓霜丝毫不慌,也没有伤痛的神色,仿佛对一切都是漠然。
她语气很慢,像在刻意警告:“非法囚禁外加强奸,罪加一等,我想,十年没跑了吧。”
萧斌抿着唇,几乎要强压着怒气:“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看在我是一位父亲的份上,拜托了。”
“谁要你的钱?我对钱没兴趣。”当然,这句自然是违心话,“还有,你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是位父亲了?”
萧斌面对这个问题,突然沉默了。
顾梓霜死死地盯着他,言语犀利:“害他变成今天这样的,不正是你这个父亲?”
她继续往前走着,而这一次,萧斌没说什么,只是愣在了原地,低头沉思了很久很久。
走进去的途中,冷泽安依旧没回过神,他看着顾梓霜一副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反而愧疚感更深了。
顾梓霜没直接去提供证据,而是提出了单独见萧池宇的要求。
他们之间,不过是几日未见,可顾梓霜却觉得,好像已经隔了漫长的世纪。
一面玻璃之隔,萧池宇俊朗的容貌依旧在眼前清晰可见,他稍稍消瘦了一些,向来整理有致的发型此刻有些紊乱,下巴上也长出了些青色的胡渣。
到了这里,他只能过着沦为阶下囚的日子,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精致生活了。
原以为萧池宇会很在意,而他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仍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只是看见顾梓霜的刹那,眼波稍稍颤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抹笑容。
顾梓霜瞬间觉得,这个笑容恍如隔世。
不是阴冷的笑,而是他们初识时,他对着她自我介绍的笑,也像他们热恋时,他对她温柔如水的笑。
其实,他们也曾真真切切地,经历过一段幸福亦无忧的感情吧。
只是后来,变了而已。
向来冷漠无情的顾梓霜,心中莫名泛起了感性的情愫,他看着玻璃对面的萧池宇,举着话筒的手也微微颤抖了。
“萧池宇。”顾梓霜认真地问他,“时至今日,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什么?”萧池宇语气很轻快,反而像是所有的心事都已解决的样子,“后悔没弄死你吗?”
顾梓霜无奈地摇摇头:“你觉得我们之间还适合开玩笑吗?”
“呵。”他仍是笑着,只是笑容中掺杂了苦涩,“没什么可后悔的,既然他们遭不到报应,那就让我亲自来惩罚他们。”
这点,顾梓霜无法反驳,毕竟,并非每个人都会遭到现世报,也有不少被意外制造局忽视的人,他们即便坏事做尽也能安享晚年,直到来生才遭到报应。
只是……
“那你自己呢?”顾梓霜反问,“你不是上帝,也不是神,不是惩罚别人后就能自此脱身的,你有没有继续打算你自己的人生?”
“我的人生?”萧池宇果断摇头,“没打算,我无所谓。”
“萧池宇……”
“好了。”萧池宇打断她,继续轻笑着,“你特地单独见我,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灌输心灵鸡汤吧?”
“不是,也没必要,你萧池宇哪是我三言两语能劝好的人?”顾梓霜也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够强,居然经历了这一番的折磨,还能坐在这平静地和他聊着天,“我有很多话想问你。”她顿了顿,“或者说,你应该也有话想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