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剧痛中苏醒,周身仿佛被人用钝器砸了个遍,双眼被一条白绫缚住,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我试着抬起右手,异常艰难,只听见哐啷啷的一阵响动,像是牵动着一条沉重的锁链,我又试了试左手,亦是如此。每一次施力,都能感受到左边肩头传来一阵阵痛感,那里定是受伤最为严重的地方。我试着将右手尽力靠近眼睛,但只能到达与肩齐平的位置,后头的时候墙面就会发出“砰”的一声,应当就是崩直了。
我伏跪在地上,双膝传来阵阵刺痛,那感觉如同数百条长着尖利牙齿的小蛇在啃咬着皮肤,吞肉嗜骨,叫人难以忍受,我在有限的格局里试着动动自己的双腿,可惜双膝实在是太疼了,无法支起我的身体。
“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安分。”
一个似曾相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书上说,人总是过分依赖双眼,相信“眼见为实”的东西,一旦看不见了才会发现,人的听觉嗅觉,每一样都会变得比从前更加灵敏,我在记忆中努力回忆这个声音,终是被我想起,这个清丽有温柔的声音,属于那个在我心中非常纯良的时小姐,只可惜她现在说出的话,委实算不得纯良,在我心中的形象有些崩塌。
“怎么?还记得我吗?还是已经把我给忘了?”
我听见水淋在火钳上面发出“呲啦啦”的声音,又听见皮鞭子抽打在墙上的声音,时而还有刀刃和磨刀石碰撞发出的刺耳声,这里原来是人间炼狱。
天降大任,苦心志劳筋骨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从我下定决心开始复仇,就想过这一生,若不是复仇成功,手刃仇人,便是另一种悲惨的结局。成功路漫漫,失败却有万千种可能。
“你又怎么可能还记得我。”她兀自笑了笑,那笑声同初初相见时简单快乐的声音截然不同,冷静中带着肃杀之气,听这声音,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来人!把他给我架出来。”
有人将我的双手从铁链头上的圆环中松了出来,又拆掉了脚腕上的铁圈,我浑身无力的瘫软下去,宛如泷江边上的烂泥,烂的连墙都糊不上去。
时咏雪用剑尖将缚眼的白绫一挑,我的眼睛顿时被光线刺得无法睁开,只能靠着本能拼命的眨眼,不一会儿就落下了两行清泪。
隐约间瞧见一个人走近,抬起我的左手,从我的腰间穿到我的右侧,约莫是想扶起我,此时恰好,一直挂在我腰间的时咏雪赠我的桂花香囊落到了地上。
她一眼便看到了落下的东西,用剑尖一勾,香囊画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正落在她的手中。
奉命架起我的人蹲在地上,膝盖一施力,便将我扶了起来,我半搭在他的身上,脑中还残存一丝理智,想着好在自己经常扮作男子,裹胸裹的严实,不过这位抬我的大哥也委实有些过于迟钝,一定是已经单身了许多年吧。
思及此,忍不住向他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