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鸢在一阵清渺的龙涎香的味道里醒来。
面前一片黑暗,脸上被一条黑布巾蒙住了双眼。
齐鸢动了动四肢,已经很有技巧地被缚在了床两边。
“醒了?”身边传来喑哑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茶杯清脆地磕在桌面上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齐鸢心里的几分侥幸终于没了,任命般的叹了口气。
生活,终于对她下手了!
这事,还得从头开始说。
齐鸢穿书了,就在几天前。
这本书是她之前正在看的一本小说,叫山河齐断,听起来就一种磅礴大气的感觉。
其实这并不是齐鸢的口味,但书中有一个小配角与她同名同姓,她出于好奇才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差点没给她气得直接去见作者八辈祖宗。
这书里的齐鸢的命运,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是女主同父异母的妹妹,是那身居高位的御史府齐老爷齐典晋在年轻的一次赴外地上任的过程中与当地一村女所出。
村女美貌且单纯质朴,与家中端庄严肃无甚趣味的正妻相比自是别有一番趣味。二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齐典晋隐瞒了自己已有正妻的事实,可怜村女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一辈子的幸福。
齐典晋并未在这偏远乡野待多久,当时正值朝廷**倾轧之际,齐典晋来到这实为隐藏实力助新帝登基,后来一朝举兵班师回朝后,齐典晋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齐鸢她娘把她养到五岁,家乡突发瘟疫,几乎全村覆灭。
她那命苦的娘临死前紧紧抓着她的手,流着泪嘱咐她,日后千万不要动心,千万不要爱上男人,又艰难地爬起来给隔壁村的大叔磕头,求他把齐鸢送到京城齐府。
五岁的小姑娘被送到齐府。手里握着当时二人柔情蜜意时的信物,齐老爷自然没法赖账。
齐府世代簪缨,书香门第,自是不能放任自己的亲生骨肉沦落在外。
齐夫人洪丽华是大家闺秀,虽对夫君的不忠感到失望愤怒,但木已成舟,她只能咬碎银牙硬生生咽下这一口气。
把小姑娘弄到偏院,派了个粗使婆子照顾着也就算了。
而齐老爷齐典晋自是觉得对不起夫人,而且洪家也是权贵之家,不是那么好惹的,为了让夫人心里痛快,他自然不能对齐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关心。
何况他从心里又看不起这村女生的女儿,嫌弃她败坏他的名声。
就这样爹不疼娘不爱地长到十六岁,齐鸢自来到齐府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个小哑巴。
不过,谁又在乎呢?
再说书中女主齐娆,就是齐典晋与洪丽华的二女儿,性格热烈活泼,敢爱敢恨,长相自是娇艳无双,还透着股英气,她爱慕着青梅竹马的男主,陆之轩。
其实,这本书偏向于男频,从书名可见一斑,全书主线就是男主陆之轩在一朝家族因重罪抄家后从世家公子变成命如草芥的贱民,运用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在女主齐娆和以女主哥哥齐非羽为首的好友的帮助下平反,甚至一步步走上权力之巅的故事。
不过,正如所有小说的套路一样,书中必然要有个戏份不轻的大反派。
独孤断此人,阴狠冷漠,从一出场就做了件大事,屠村。
这,你敢信?不愧是反派大佬。
可能是为了推进男女主感情线,独孤断在与男女主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无可抑制地被女主的聪慧热烈吸引,逐渐沦陷。
在屡次被拒绝中逐渐黑化,最终使用不齿的手段想把女主掳来,却被腹黑睿智的男主提前做好准备,用齐鸢来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挡了一劫。
齐鸢作为一个配角炮灰,在阻挡反派给男女主创造宝贵时间起到了重要作用。
得知抓错了人反派暴怒,彻底黑化,把齐鸢当成一个赝品替身百般折磨,把对女主的痴恋与求而不得的绝望都发泄在她身上。
齐鸢本来就是个命苦的小可怜儿,日复一日的在反派的折磨下像一朵娇花迅速枯萎。只过了两年就去世了,人生停留在十八岁如娇花般的年纪。
齐鸢看到这肺都要气炸了,之后自然没再看下去,说起来,这本书还在连载,就这,点击量还很高呢。
齐鸢被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吓得从记忆里走出来。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大反派想抓女主过来却错抓了齐鸢。
修罗场本场,她可怎么办?
齐鸢在那从容慵懒的脚步声中飞快思索着,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大反派就要黑化了,她还不想死啊!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面颊,缓缓滑动,指尖有薄茧,齐鸢侧了侧脸,有点痒。那只手又滑到她小巧的下颚,微微抬起她精巧如玉的下巴,齐鸢的耳边被一阵热气拂过,“齐小姐,别来无恙。”
大反派在你耳边说话,就问你怕不怕,反正齐鸢是挺怕的。
齐鸢拼命地晃着手,缚住她手腕的布料虽然细软,但大力挣扎下还是在她皓雪般的细腕上留下了红痕。
男人眼眸沉沉望着那红痕,修长有力的手伸过去解开了束缚。带着薄茧的冰凉指尖不经意地划过那细腻雪腕。
齐鸢没注意那么多,保命要紧,她伸着细白的小手颤颤巍巍地一揪,想要说明自己不是齐娆。
那对狗男女现在应该在河边卿卿我我,放河灯吃桂花糕,我呸,齐鸢暗中感受了一下自己空空的肚子,嫉妒使我面目全非,桂花糕使我疯狂。
大佬,快去拆散他们,冲鸭!
齐鸢看大佬没有反应,继续小心地探了探,却触到温热的肌肤,又硬又紧实。
这?是什么?
齐鸢脑子有点懵,一只大手绕到她脑后解开了黑布条。
齐鸢在黑布条掉下前紧紧闭上了眼,看不到看不到,大佬的脸看了之后还有命吗?
独孤断看着小姑娘紧紧闭着的眼睛不禁有些好笑,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晃在眼前,如花瓣般娇艳的嘴唇紧张地抿着,如蝶翼般的长睫毛微微颤着。
还是记忆里那般惹人疼的娇娇样儿。
“睁眼。”独孤断淡淡说道。
齐鸢心里一凉,看来终是逃不过,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
斜眉入鬓,眼窝有些深,眼眸沉沉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高挺笔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微翘着,皮肤比小麦色略浅些,看起来有些像异族人。
原书中反派好像确实有些异族血统。
齐鸢其实向来不是爱美色的人,但面前的这张脸好像确实很好看,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齐鸢在美色面前暂时把小命要没的事情丢到了一边,视线从俊美的脸向下滑,修长的脖颈,性感的喉结。
不错不错,齐鸢暗自点头。
再往下,齐鸢愣了一下,自己的咸猪手为什么搭在大佬的胸膛上?
难道,她刚才那一揪,把大佬衣服揪开了?
齐鸢觉得窒息,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
齐鸢嗖地一下把咸猪手缩回来,把头转向一边。
主要是二人现在的姿势太奇怪了。
齐鸢躺在床上,大佬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太窒息了。
齐鸢默默思索,按理来说,大反派发现人弄错了应该会很生气,然后黑化。
怎么现在这情况这么诡异,难道大佬们的崩溃都是无声无息的?
“你是谁?”独孤断突然发问。
来了来了,齐鸢抿着唇,伸出一根白生生的手指在空气中挥舞着。
独孤断诧异扬眉,竟然是个小哑巴?
陆之轩可真是厉害,从哪找的人?
看完小姑娘别致的表达方式,独孤断笑了笑。
“齐娆是你姐姐?那是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独孤断盯着小姑娘通透晶莹的水眸。
齐鸢连忙摇头,这个罪名可太大了,明明她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那么就是你对我图谋不轨。”大佬盖棺定论,慢条斯理地拢起散开的衣襟。
齐鸢瞪大了眼,这是什么结论,大佬脑回路都这么清奇吗?
齐鸢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独孤断,大佬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你难道忘了大明河畔的女主了吗?她现在在和狗男人卿卿我我啊!
你不去劫人跟她在这玩什么你画我猜呢?
齐鸢垂着头继续在空中比划,这可真是我画你猜!
独孤断悠然地伸出他的左手,摊开,手心向上,掌心处有薄茧,却并不难看,反而显出一副男儿气概。
齐鸢欣赏了一会,慢慢把细细小小的手指放上去,继续比划。
独孤断眯起眼,小姑娘指尖微凉,皮肤细嫩,力道也小的可怜,在他掌心里划来划去,更像是挑逗。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盯着小姑娘垂头时脖颈弯出的优美弧度,另一只手指尖微微捻了捻,似乎还有刚才那残留的滑腻触感。
齐鸢终于采用最简单易懂的语言解释清楚了一切,还隐晦地出卖了男女主,反正也没交情,齐鸢心里一点都不虚。
齐鸢期待地望着独孤断,现在大佬你知道我是无辜的吧,而且我是哑巴,绝绝对对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独孤断看着小姑娘的眼神,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想的太简单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她走。
“原来如此。”独孤断收回手,握成拳放在身侧。
“来人。”独孤断直起身,叫了仆人过来。
大佬也太客气了,这是要送她回去,不用了,她自己能回去。齐鸢心里想着。
果然书中写的都夸张,反派也是很讲道理的么。
齐鸢把脚上的束缚解开,下了床。
“把齐小姐带到梨花小筑,好生照顾着。”独孤断淡声吩咐。
?
为什么?所以她还是被囚禁了吗?
齐鸢欲哭无泪,她收回之前的话。
反派就是反派,听不懂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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