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鸢回到房间,关上门,表情沉下来,把怀中的地图放到桌子上展开,凝眉思索。
“怎么了?”血墨坐到她身边,看她表情严肃,这小东西一天天还真是多变呢。
“我在思索明天应该走哪条路。”齐鸢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战安晏明显是还不信任我们,所谓的兵分两路就是想把我们支开。不过也正常,毕竟才刚认识不到一天。”
“你们人族就是爱弯弯绕。”血墨嗤笑一声,懒洋洋地移开了目光。
他的行事准则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是浮云。只要足够强,没有人敢伤害他,背叛他。
只要他足够强,一切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包括——
血墨眸光一转,齐鸢皱着眉认真的在思索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如玉的肌肤在灯光迷离下毫无瑕疵。
忽然好累,眼皮好重,要换了吗,真想独占啊!血墨闭上眼之前有些遗憾又有些不甘的想到。
齐鸢正认真的看着地图,没提防身边那人突然凑过来,把她抱了个满怀。
“阿鸢,我好想你。”温和清澈的声音响在耳边。
“阿绝?”齐鸢一愣,这是又换了?
正好,齐鸢眼睛一亮,“阿绝,你来帮我选下,明天我们是走这条还是那条呢?我给你说下,这条是……”
温馨的灯光下,二人在讨论着那张地图。
阿绝看着身边人在不停的说着,眸光温暖,岁月静好,不外乎此。
不管我是谁,我来自谁,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不是吗?那么又何必介意那么多呢?
只要面前的这个人可以一直这样鲜活明媚的生活下去,那么像他这样的有多少个又能怎么样呢?
翌日。
四人一同出了门,来到了凌岳山脚下,这山峰绿翠点缀,看起来带着勃勃生机,蜿蜒的绿色盘旋而上,直入云霄。
“这山好高。”齐鸢在眼前搭了个凉棚往上看去,太阳已经微微露出了个头,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吧。”战安晏说道,和齐鸢他们抱了抱拳,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要跟上去吗?”血墨闲闲的抱着胳膊站在齐鸢身后。
“不必,我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方向。”齐鸢回头,自信一笑。
“你在搞什么名堂?”血墨跟在她身后,跟着她穿过杂草丛生的树丛,这野草长得茂盛,都高过他的腰了,齐鸢整个人都要埋在里面了。
“算了。”血墨看她走的实在艰难,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就要运起轻功。
“使不得。”齐鸢连忙抱住他的胳膊:“不能打草惊蛇,你带着我飞很容易被天机鬼佬发现的,他要跑了怎么办?”
血墨皱眉:“真是麻烦。”
“你为什么往这里走?”血墨看着她,这条路根本就不是昨天战安晏指给他们的两条路中的任何一条路。
“我问你,如果是你,你在山里隐居,首先注意的是什么?”齐鸢不答反问。
“食物啊!”血墨不假思索,天魔的思维就是简单,但其实很多时候,简单才是王道。
“你的意思是,”血墨也反应过来了。
“没错,”齐鸢继续说道,“昨天战安晏指的那两条路,一条连着草药谷,一条通往寒潭,都是与医道有关的。”
“他们理所当然的以为,天机鬼佬曾经是个医师,就一定会选择和医道相关的地方。”齐鸢语气中有一丝感叹,“但天机鬼佬也是个普通人啊,更何况,他家破人亡的悲剧就是源于医道,我不认为他会继续研究医道。”
毕竟,从他家破人亡,砸碎妙手回春的牌匾时,他作为医者的灵魂就已经死了。
一个灵魂已经死了的人,又如何能够救治他人呢?
穿过这一片杂草蔓延的树林,是一处在半山腰上的小村落。
齐鸢觉得,那天机鬼佬,多半在那。
等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从树林里出来后,发现这真是别有一番天地。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颇有一派恬淡自然的桃源之景。
齐鸢和血墨往村里走去,齐鸢一路走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村民穿着普通,各自干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也不交流,就在那里埋头苦干。
齐鸢和血墨两个大活人,哦不,一个活人一个天魔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们竟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齐鸢仔细打量着这些村人,那边那个村妇,穿着一件玫粉色的粗布裙,在那里晒谷子。
等等,晒谷子?现在才暮春三月,哪里是晒谷子的季节?
或许是山里习俗,稳住,再看看。
齐鸢转头,那边一位灰衣小哥在井边打水,打上来的水倒入脚边的水桶里。
有些迸溅了出来,打湿了他的鞋面。
那小哥又把水桶扔入井中,又轱辘轱辘摇上来,把水倒入水桶,有些迸溅出来,打湿了他的鞋面。
这一番情景与之前那一次一模一样,让人不禁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一定不对劲,这里的一切都在重复发生,这些人机械动作,一直在重复之前的动作,就像是被人设置好了程序的傀儡。
“这里有点不太对劲。”血墨开口,齐鸢点点头,看来他们二人要小心一点了。
齐鸢走到那打水的小哥身边:“这位公子,我们是外地来的,想在贵宝地借住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小哥像聋了一般,自顾自的打水,根本不理她。
离近了看齐鸢才发现,这人脸上的表情也空洞生硬,眼神里毫无光芒,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打水机器。
“公子?这位公子?大哥?小哥?帅哥?”齐鸢叫了半天,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齐鸢眸中染上一抹怒意,她撸起袖子,一脸凶恶:“好,这可是你逼我的!”
齐鸢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桶,把它狠狠的扔了出去。
那小哥愣愣的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突然抱住自己的头,满脸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嘴虽然张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齐鸢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你没事吧?”
血墨忽然一把把齐鸢拉过去护在身后:“别碰,危险!”
一阵黑色的烟雾炸开,血墨转身反手把齐鸢护在怀里的同时飞快后退。
待到烟雾散开,刚才那小哥已经消失不见,原地上只留下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球状物体。
齐鸢蹲**仔细把它捻起来看了看,黑乎乎的,硬硬的。
齐鸢表情有些古怪,这东西,怎么看都好像就是个黑豆啊!
“你们是何人?竟然破我阵法?”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一阵飓风包含着劲气迎面扑向二人。
血墨抬起一只胳膊把齐鸢护的严严实实,另一只胳膊带着那宽袖迎风一甩,飓风消散,一个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灰白的头发无风自舞,一身灰袍衬着愤怒的双眼,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上额一直划到左边下颚,将一张脸分为两半,看着简直如夜叉般丑陋可怖,简直能把三岁小儿吓得啼哭不止。
“好了好了,这位大叔,我们没有恶意。”齐鸢看二人气氛紧张,连忙从血墨怀里钻出来打圆场。
“你们是何人?”那灰衣大叔警惕的看着他们。
“我们只是外地来的旅人,想借贵宝地住宿一晚。”齐鸢按事前编排好的说辞回道。
“你们弄坏了我的阵法,还想在这里借宿。”那大叔冷哼一声,刀疤脸不怒自威。
齐鸢全然不惧,感谢战安晏的情报,她对这天机鬼佬还是有些了解的。
面前这人估计多半就是了,不过,她不能主动说出自己的目的,那是下等的求人之法。
齐鸢言笑晏晏:“大叔,别这么生气吗,刚才那小哥不理我,我才抢了他的水桶的,谁知道他就变成了豆子呢。我这只能算是无心之失,无心之失,嘿嘿。”
“你这娃娃少诳我,你要不知道那水桶是他的机关会轻易出手。”大叔眼神里明显不相信。
不过聊了这几句,齐鸢觉得这天机鬼佬也没那么可怕吗,果然传言不可信,曾经是个医者的人怎么会蛇蝎心肠呢。
而且看样子口齿清晰,根本就不是个疯子么。
那就好办了,齐鸢脸上带着笑意,语气讨好:“前辈,不如这样,我拿东西与你交换可好。我们来自番邦异国,最擅长做精致的糕点,若你允许我们留下,住宿日子的餐点我没们包了如何?”
那大叔眼睛亮了亮,齐鸢捕捉到,心内好笑,战安晏说这天机鬼佬爱吃甜食她还不太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不过据说,爱吃甜食的人都很善良。
“老头我不是差那点糕点,只不过看你们二人也是不容易,住几天赶紧走啊。”大叔一脸不情愿加嫌弃的说完后就转身径直往后走去。
成了,齐鸢得意的看了一眼血墨,她就知道这招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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