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冷砚送戚秋白回来的时候,程府的下人都震惊的不得了,后来这事还传到了大少奶奶的耳朵里,南芷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说自己是在戏园子后台走丢了,迷迷糊糊的就撞上了冷先生,问清楚个中缘由后,便亲自将她送了回来。
大少奶奶没有多疑,只感叹冷先生真是心善,心中对他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戚秋白与冷砚在剧中交集并不多,又是个黄花大闺女,因此南芷也没有和江弦多见。
不过她知道,江弦最近过得还算不错,当初他给她讲剧情时,说现在刚好是冷砚过得还不错的时候,所以她不用太担心。
南芷是点头应着的,她信他。
于是南芷就天天在宅子里绣花吃茶,也是练就了不少新技能。
她心中很满足,能靠着在梦里的时间学些新东西,提升一下自己,真的是太值了。
只不过,几天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小姐小姐,冷先生他出事了。”侍女小荷跑了进来,这是她贴身的丫鬟,知道她对冷砚的心思,也对她忠心耿耿。
南芷心尖一颤,猛地站起:“什么?”
小荷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是西边的那位大人,他把冷先生抓起来,说是他犯了事,要严刑逼供。”
“你快带我去。”南芷也慌了,急急忙忙随便找了身衣服套上便跑了出去。
“小姐,小姐你走慢点!”
身后小荷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但南芷没有任何顿步。
她怎么可能慢得下来,江弦,他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南芷租了辆黄包车,拉着她和小荷,那人力车夫的脚程是比她快了些,但对于南芷来说还是有些慢了。
“师傅,麻烦您再快点,我给双倍的价钱。”南芷身子前倾,急声道。
“得令!”黄包车夫也是很有眼力,可能是金钱的驱使,他的速度也是真的快了许多。
虽说南芷还是有些心急,觉得速度慢了点,但也知道,这速度已经是极限了。
她向后一靠,倚在靠背上,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下,但一口气还是一直憋在心里,松不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南芷提前把钱交给了小荷,让她去交付,自己则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下了车。
这一路进去过了不少关,还好南芷虽然走的急,但银子带的够,一路打点,终于见到了江弦。
见到他的那一刻,南芷几乎要崩溃。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副惨状,江弦整个人都变成了个血人,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双手被高高的吊着,头无力的垂在一旁,脚腕也被细链子绑了起来,被强行禁锢在这牢房之中。
然而这都还不算什么,重点是他身上的伤口,似乎是被鞭子抽的,一道道的皮开肉绽,把白色的里衣全部浸染,可能是过了很久吧,那些血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南芷努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江弦从小在美满家庭中长大,工作后也一路顺风顺水,除了些恶毒言语,再没受过什么挫折,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这个时代真不是人待的,不把人当人看。
南芷踉跄着走过去,抓着两根铁栏杆,哽咽道:“江……冷砚。”
对面的江弦听到声音后整个人一激灵,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了眼,不敢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哑的不像样子,和前些日子南芷听到的如黄鹂般悦耳简直不是一个人。
南芷这才发现他的嘴唇也有些干裂,而且颜色惨白,完全不像个人样。
她的身体忍不住的开始发抖,心脏那里一阵阵的刺痛,但是她不敢显露出来,她害怕自己这样会让他担心。
南芷努力的控制好情绪,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我,我听小荷说你出事了,就来看看你。”
“回去。”江弦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狠厉的驱逐,随即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这声吼似乎抽尽力他所有的力气,也让南芷的心开始发颤。
江弦咳出来的血沫溅到了南芷的裙子上,这让她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你骗我,你说最近很平静,你不会有事的。”
江弦沉默不说话,也不知道是太过无力,还是无话可说。
“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说不定你也不用遭受这些。”
南芷有些声嘶力竭,她边说着,眼泪边跟银珠子一样的往下掉,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说出来的话都断断续续,连不成个样子。
她知道江弦骗她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难受,她忍不住的心疼,如果他告诉她,让她帮帮他,会不会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
“别哭,我没事的。”江弦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还带着些沙哑,里面有着许多的无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南芷哭所带来的痛苦,竟然比他全身伤痛带来的还要多。
“我才没哭。”南芷胡乱用袖子抹抹脸,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她也不希望让江弦看到她哭的样子。
江弦微微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南芷低着头,使劲的摇了摇,抽了下鼻子道:“你不用道歉的,我都明白。”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江弦打破了沉默:“你不该来的。”
他之前瞒着南芷,就是害怕她知道这些后会试图去改变。但这些都是剧情的设定,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他必须经历的,如果强行改变,南芷所要遭受的反噬他不敢想象。
虽说他现在被这么折磨确实很痛苦,但毕竟是在梦中,这种身体上的疼痛,痛痛也就忍过去了。
但是他害怕让南芷看到,他不想让她难过,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他,这么的没有尊严。
两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心思,所幸都不带有任何恶意,他们只是太爱对方,阴差阳错的,造成了其中的误会。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江弦的预期,但他只是微微叹气,也并无不满,他的心中甚至有些许窃喜。
既然事情的发展已经如此,那么就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