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闻全程目睹了这一切,忽地恍然大悟。
原来,他不是做梦啊!
也就是说,主公开窍了?!
他心里后知后觉地迸发出了一阵狂喜。
他终于可以展望陈娘子成为他们真正的主母那一天了?
然而,脑中念头一转,便想到了主公先前糊里糊涂许下的诺言,不由得焦急万分。
哎呀,主公得继续加把劲啊!到时候可不能让夫人真的跑了!
他忧心忡忡地跟上了自家主公的步伐,一路到了前厅。
那里,已有五人在候着,见到魏远,立刻起身对他行礼。
“主公!”
魏远淡淡道:“不必多礼,都坐吧。”
说着,径直走到主座坐下,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一一道来。”
坐在左下首第二位的萧长风站起来,狐狸眼中泛过一丝冷芒,道:“属下调查了事情发生时附近所有的人,最后发现,是一个五岁稚童用他手上的弹弓攻击了夫人马车的马,才会让马匹失控。
然而,属下问他是谁让他这么做时,他只能说出指使他的是一个脸圆圆的郎君,他似乎用一包糖炒栗子跟他做了交易。
因为对方是个不晓事的孩子,也不知道这样做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属下不好说什么,找到他的父母,跟他们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告诫了他们一番,便回来了。”
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沉默。
那凶犯竟然利用了一个五岁的稚童,真够狡猾的!
吕闻皱了皱眉,抿唇道:“主公,属下记得,方才夫人说她今晚遇到的那个有着胡人血统的男子身旁,便有一个圆脸侍从!”
那家伙,定是以为夫人凶多吉少了,才那般嚣张!
而且,他定然没想到,他们夫人那么敏锐,一下子便察觉到他们有异,从而记下了他们的模样吧。
敢在冀州动他们的夫人,简直找死!
其他几人听到吕闻的话,都一脸讶异地看着他。
白术摸了摸胡须,眉心紧锁道:“下手的竟然是胡人?而且那人敢带着侍从大摇大摆地潜进我冀州,必定不是普通的胡人!嘶——”
他忽地轻吸一口气,看向魏远道:“主公,只怕是胡人的贵族,甚至是皇族啊!”
若是行军打仗的将领,他们的士卒常年跟胡人交战,不可能对他没印象。
能瞒过守城的兵士混进来的,只能是先前从没出现过在战场上的胡人!
魏远脸色沉冷,没有说话。
吕闻立刻道:“我已是派了人去城里搜寻,可是……”
自夫人出事到现在,已是过去了一个时辰有多,只怕那人早就跑了!
主座上的男人忽地站了起来,道:“不用搜了,他肯定已经跑了,这笔账,留待以后慢慢跟他清算。”
男人的嗓音冷且沉,内里透出的血腥杀意,让在座的几人都微微一愣。
他们都知道主公先前曾被胡人抓了去,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想也知道,一个大楚将领的孩子被抓到胡人的地盘,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白术眸光微闪,莫非主公知晓今晚那个胡人是什么人?
魏远却显然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道:“凌放,加强夫人院子周围的守卫。
吕闻,你亲自挑选一批能力强的、资质上层的暗卫守在夫人身边,把今晚夫人身边的暗卫统统换掉。”
魏远说着,忽然觉得心里微微荡漾。
嗯,那女子是他夫人,是他魏远的妻子。
那是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替代的,便是那条狗也一样!
这样想着,他嗓音里的凉意消散了些许,道:“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军法处置。”
吕闻顿时一喜,连忙道:“是!”
今晚这件事虽然猝不及防,但夫人身边那些暗卫失职也是事实。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夫人不得君侯重视,出任务时才疏忽了嘛!
哼,这般没眼力见又势利的家伙,本便该早早处理了!
忽地,他却想起,那批人似乎是韩将军那边派过来的,不由得默了默,有些纠结地皱起了眉头。
嗯……事情有些复杂了啊。
凌放则是微微一怔,看了主座上的男人一眼,才低头道:“是,主公。”
魏远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去。
白术连忙开口叫住了他。
“主公,且慢,属下还有一事觉得甚是困惑。
如果这件事确实是那胡人做的,他又为何对夫人下毒手?便是杀死了夫人,也不会改变胡人目前势弱的局面!
何况,第二任君侯夫人正是被胡人掳去的。那时候属下便觉得很是怪异,那条路是官道,沿路会有重兵把守,便是那些胡人再怎么胡作非为,也不会闲得没事去那边转悠。
如此,那些胡人又如何知道第二任君侯夫人来冀州的路线,并早早地等在那儿?
只是当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提前得了口信过去的,加上军务繁忙,属下只能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魏远听了白术的话,不禁眼眸微眯。
关燕回忍不住大声道:“奶奶的,不会主公先前的夫人也是那胡人巴子杀的吧!他到底是何居心!存心让咱们主公断子绝孙?!”
饶是大家都有些愤慨,听到关燕回这简单粗暴的话语,都忍不住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凌放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迈步上前,朝魏远一抱拳道:“主公,这件事请交给属下,前三任夫人有两任是在府里去世的,这件事属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
他顿了顿,道:“属下心里已是有了怀疑的人。”
魏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如此,这件事便交由你全权处理。”
说完,便继续迈开脚步,很快走出了前厅。
吕闻看着男人走远的身影,忽地瞥了一旁的凌放一眼,“你小子,不会还对夫人有成见吧?”
方才主公命他加强夫人院子周围的守卫,他回答时的犹疑他可看到了。
凌放微微一愣,嗓音清淡,“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
吕闻轻哼一声,“我可警告你,如今的夫人在主公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我知晓你对主公的事向来会着紧几分,但着紧的方向可别错了。”
这家伙估摸还在介意夫人先前被那沈狗贼掳走的事。
主公身边脑子不清醒的人,怎么就那么多呢?
凌放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什么。
忽地,一旁的关燕回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低声道:“凌管事,我这手上有一些药,对男人那方面有奇效,用过的汉子都说好!
你待会定是要叫大夫去给主公处理身上的伤罢,你看到时候能不能让他委婉地提一下这件事,并把这药交给主公。
嘿嘿,有这药的协助,咱们的小少主说不定明年便可以出生了!”
所有人:“……”
看着那笑得猥琐的男子,吕闻嘴角微微一抽。
得,又来了个脑子不清醒的,不过这不清醒的方向,略清奇。
凌放瞅着他,不禁感慨。
这般头脑简单的人,实在是又欠扁又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