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上,陶彦被揍成猪头,面部朝下,卧倒在地上,也不起来,在原地躺尸。
他的队友为了避嫌,早已远离了这片区域。
3级体能,已经非常抗揍,这些人其实也只是在发泄,并没有下死手。
稍微理智一点的人都知道,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救援船上的人做出抉择影响并不大,他们只是在愤恨陶彦的特立独行。
救援船每次经过小行星的时候,都会询问一些特定的人名,显然是带有目标而来,而那个目标,显然不在他们中间。
陶彦这种不合群、不服从的行为,只是给这些人这些天的憋屈、烦闷和不安,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发泄途径。
此时陶彦身边坐着的这个人,打得最狠,却是在陶彦倒下后第一时间为陶彦说情。
“他一时半会也起不来,不要为他多浪费气力,打死人还犯法不值得。”
这人痞里痞气地坐在地上,一手撑在膝盖上,遮挡着其他人看向陶彦的视线,低头说道:“你看看你,做人多失败,连个陪你一起挨揍的兄弟都没有。”
陶彦嘴里含糊不清地支吾着。
这人也不指望听清陶彦说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呆子,我有的时候真的佩服你,人怎么可以倔和轴到你这样的程度……
“我也曾对保护区外面自由的天空充满向往。出来才发现,更广的天空,只是更广的食物链。
“只有天高海阔,才容得下那些庞然巨兽。比起他们来,我们都太渺小了。
“你还需要成长,多挨一些生死未卜、前途不明的教训,才会学会敬畏。
“猛禽轻易就可捕捉羽翼未丰的幼鸟,大鱼一张嘴,就能吞食成千上万的小鱼,他们都讲物竞天择,这就是自然帝国。
“公国只不过是给这道过程多加了那么一些人为干预,多加了一层道德的面具,本质上却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弱肉强食。
“你是要一辈子做蝼蚁,不知春秋地度过一生,还是在夹缝中辗转腾挪,断尾求生,该低头时就低头,等你成为大鱼之时,对当初瞧不起你的人狠狠踩上几脚?”
这人看着陶彦,仿佛是在叹他不成器一般摇了摇头。
“不,你是一颗臭石头,飞也飞不起来,自己没有成为大鱼的本事,别人踢你,你也不服软,还作出一股宁可粉身碎骨的架势。你这种不是有机体的生存方式,知道吗?你这又臭又硬的无机体,真是让人看了又气又恨。”
这个带有痞子气质的少年在陶彦身旁自言自语,把陶彦当成了随意倾诉的树洞,吐露着对现实的不满。
空中又一艘已经满载的救援船经过,这艘船上的正是冯航小队。
星尘屏障之中,通讯全部失效,冯航也没有和林明取得联系,只是在按任务提示赶路,顺道经过了这一颗小行星。
小行星上的人群再一次兴奋起来,像狂信徒一样对着救援船祈求,让冯航小队的人也是大开眼界,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十几天前,这群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人还在基地市排挤S级,很快他们自己就变成了被排挤的对象,挤在这些逼仄的小行星上,等着别人像挑选白菜一样一颗颗选过去。
顾问局的培训生和其他局的还不一样,他们还需要写关于新人试炼的调查论文,参加答辩。
这顿时就有了现成材料:
《论就业压力对人的精神摧残,以及乌合之众的从众效应》……
真是社会学+8。
“万邦来朝。”
“帝国复辟。”
“集体返祖。”
舰桥里的顾问局队员们互相开着帝国玩笑,一片欢乐。
冯航从全景视图向下望去,眼尖地正好望到陶彦处,好奇地把全息视图放大看了看,逗得队员们一阵嗤笑。
“那是被打的吧,头都肿了一圈,还有人在旁边守尸,看起来好滑稽。”
“生命科学局的制服?”
“哈哈哈,这货也贼有意思,趴在地上装死。”
从舰载的生命信号分析仪上看,陶彦的生命信号还生龙活虎。
“真想问问他,泥巴好吃吗?星尘吸起来味道怎么样?哈哈哈……”
这艘救援船从天空中一闪而过,飞船里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失望的人群里,不少人心火上涌,既烦躁又愤怒。
有人走到陶彦旁边,对着他又踩了两脚。
旁边的痞子少年也不阻止,而是站起身来,也对着陶彦踹了一脚。
陶彦从地上站起,身上充满杀气,四周气劲环绕。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搭配着他肿胀的大头,显得有些滑稽。
“你是不是仗着我们不敢打死你?”旁边的人怒道。
陶彦攥紧双拳,咽下喉中的血水,大声道:“矿工也比你们有骨气!一群软蛋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战争打起来,你们就是最先投降的人!”
“战争?你说什么梦话。你这么有志气,怎么不填报光辉军局?”
“不识好歹。”痞子少年啐道。
“我做我自己的石头,粉身碎骨,也是尽到了石头的本分。你呢,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分得清吗?”陶彦指着刚才说他是“石头”的痞子少年怒骂。
痞子少年被陶彦骂得额头青筋直跳,陶彦这个二哈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嘲讽开团倒是一把好手。
“找死!”痞子少年咬牙切齿,摸出兜里的匕首对着陶彦的胸口刺去。
痞子少年这次真的起了杀心,但周围的人反而让开了,这些人也不想承担杀人帮凶的责任。
陶彦侧身闪过这一刺,两手握在痞子少年持刀的右臂上,试图空手夺白刃,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冰冷刀刃就晃在陶彦眼前。
“别打了,又有一艘救援船过来了!”有人劝道。
揍人可以,但真出人命,性质就不同了,极有可能被当成典型反面教材,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受处分,这时候旁边的人也有些怂了。
陶彦正使着全身力气夺刀,突然发现手上的力气轻松下来,而痞子少年却冷汗直流,手臂突然不自然地弯曲。
“啊啊啊啊啊……”痞子少年忽然失声惨叫起来。
他发现这把刀正在将他的手臂像麻花一样地拧在一起,他惊恐地想要扔下这把刀,刀却如同粘了胶水一样牢牢吸附在他的手上,最后把他的手臂打了一个结,刀尖正对准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