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看到小绿就在他面前自燃。

趴在他头上那只星葵摸了摸他的头。

“防止信息流追溯的方法就是摧毁关键节点的咕嘟～”

“这还是你教葵们的咕嘟～”

“至少可以阻断因果推演的咕嘟～”

刚才回答过他问题的那些星葵纷纷从他身上脱离，在他面前燃成一团紫色的火海。

他头上那只星葵也飘过去自燃起来，随即又有一只星葵飘到他头上，仿佛这里是一个黄金位置。

林明发现这些星葵和他一样不怕死。

“坏人也听得懂星葵语？”林明问。

他有些搞不懂语言与信息流与因果律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所有语言本质上都是被降维的信息流的咕嘟～”一只星葵说罢自燃起来。

“只是说降维的方向不同的咕嘟～”

“单从语言还原‘真义’是不可能的咕嘟～”

“因为降维的过程中被切除掉太多东西了咕嘟～”

“但如果能理解语言最上层的‘真义’，就可以通过最底层的语言，带动最上层的‘真义’运转的咕嘟～”

“所以语言连接着灵魂的咕嘟～”

“这就是咒术的原理咕嘟～”

“这也是为什么同一段咒语不同的人念效果完全不同的咕嘟～”

“到最上层连接的语言，是不分种族的咕嘟～”

“明以前说这叫做大音希声的咕嘟～”

“所以坏人不需要懂星葵语的咕嘟～”

每说一句话，就有一只星葵燃烧起来，在林明面前燃成紫色的火海，又化作紫色的尘埃散入虚空中。

讽刺的是，林明的经验值一直在缓缓上飘，或者说是“信息采集率”。

从这些星葵的描述中来看，林明起码知道了一件事，星葵们所说的“坏人”已经达到了它们所说的知道“真义”的境界。

林明不由得由想起前世的分身老明曾经说过的话，他现在还没有到能够理解“真名”的程度。

渐渐地，林明有些接受了自己就是“明”这个人的事实。

当他的思想这样转变的时候，他觉得他的视线清晰了一些，但大脑却充满疼痛。

大脑内部是没有痛觉神经的，但他却感觉到刀割一样的疼痛，仿佛有人在里面划了无数个切口。

‘我不是明……’林明不由得在心里这样想道，随着这样的想法，脑中的疼痛也开始平静下来。

“林明，你怎么了？”注意到林明表情变化的李道江焦虑地问。

“力小而任重……”林明捂住疼痛未消的额头说道，“难怪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能走到终点……”

这时候再回看老明甚至是林辉的表情，也许那种平静其实是怜悯。

不是他无权知道太多，而是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知道太多，“明”能轻松拿起的东西，他都拿不起，甚至连“明”这个身份，他也拿不起。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影响到了你，但孟师说过，要想不迷失在修炼途中，就要时刻铭记自己的初心。”李道江劝说道。

说到初心，林明才渐渐恢复了正常，调整了一下心态。

他和“明”这个身份是割裂不开的，无论兜兜转转到何处，还是会绕回到这件事上。

他也产生一种消极的念头，若自己的事情完不成，再一次从这个世界上浑浑噩噩地重启，就像永无休止的轮回，像噩梦，像地狱，直到世界末日，也不能明白自己想要干什么。

“现在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林明薅了薅星葵的触须。

此时距离任务提示的“风暴”还有8个小时，那时就不是林明引发的空间坍塌这种影响范围较小的灾难了，那时将是一波大规模淘汰。

“你们能和多远的同类联系？”林明问道。

“以前可以灵能通讯的时候，是可以连接向宇宙的任一个地方的咕嘟～但不是随时都在连接的咕嘟～至少要得到真名的咕嘟～”

“以前葵们都是通过紫祖中转信息的咕嘟～”

“后来紫祖消失之后～葵们也在靠族中长老传递信息的咕嘟～”

“但现在好像不行了咕嘟～最近灵能通讯出了一点问题的咕嘟～”

“现在只能和附近的葵们联系的咕嘟～”

“但还是可以保证明想要带的话传遍宇宙的咕嘟～”

“虽然时间可能会长一点的咕嘟～”

这几句话倒是没有星葵自燃。

“怎么个联系法？”林明问。

在这个断网的地方连量子网络信号都被屏蔽了。只有战舰这种大型设备还勉强能调动应急电磁波通信广播，内嵌芯片也可以接收到。

就像没有能源了烧火取暖一样，是一种断崖式的技术倒退。

“每隔一段时间，葵们就会被假冒的饲养员赶去晒太阳的咕嘟～”

“那个地方没有信息封锁的咕嘟～”

“可以和族中长老们联系上的咕嘟～”

“明～明现在连灵能通讯都连不上了吗？”星葵们问道。

“我连怎么连接都已经忘记了……”林明失笑。

他手上正在薅的那只星葵就像一个抱枕，任由林明盘来盘去。

“量子网络就是用能量模拟灵能通讯的咕嘟～”

“灵能通讯使用起来应该和量子网络连接差不多的咕嘟～”

又有两只星葵自燃。

林明大概知道它们的意思，这和他使用【感知】的感受差不多，维度感知、量子感知、虚体感知，这三者使用起来极为接近。

人类的虚体维度之门藏于体内，在眉心之内，如果不舍弃肉身，或是有意外断开连接的情况，基本上是不会将虚体维度连线暴露在外界。

在感知中看就是一个光点，这和量子网络的表现方式几乎相同，虽然二者一个连向灵魂世界，一个连向能量世界，按孟天稷的话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明啊～要连上灵能通讯吗？”星葵们问道。

“没必要。”林明摇头。

他不想给其他人留下一些可以追溯的东西。

他也不想让这些长得并不怎么可爱的小家伙继续自燃下去了。

要感谢这些小家伙一直都喜欢着他，虽然他知道这很可能只是过去的某种安排。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慢慢聊些过去的事情。”林明盘着手上的星葵说道。

本想说不必再往后来的岁月带话，他此去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但他也没有剥夺后来者知情权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