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剪除七情六欲，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首先是可以做额叶切除手术，或者，可以进行基因编辑，再不济，药物抑制也是可行的。”林明说道。

极度冷静的基因编辑人种在实验中表现不佳，被认为丧失生存动力，成长速率缓慢。

至于药物抑制，通常不如药物激励，因为研究表明激励对生命体的提升效果远高于抑制，有种说法叫做：“宁打百支兴奋剂，不打一支抑制剂。”

而额叶切除手术，只是存在于历史书上的负面教材，毁坏位于眉间的大脑前额叶，可使人无情无欲，如机器一般。

“额叶切除手术？外面是什么年代了，连理论也倒退了吗？”青年说道，“额叶是虚体维度连接的端点，破坏额叶，就会切断虚体连接。如果侥幸没切断所有的虚体连接，人还活着，那么也会因为丢失大部分虚体连接而变得迟钝。”

“大概只是因为我知识层级还不够，还没接触到这些内容罢了……”林明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困惑。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时间，重新累积知识，这给我造成了很多困扰……”

虽然老明用“信息流监控”来为他解释，但如果知识能够完整封装在内嵌芯片中，那么也一样可以封装在信息采集器里，而信息采集器，就目前来看，完全没有被人检测出的迹象。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在死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有前世。”青年笑道，“不，不能叫前世……那个时候他还活着。他说我是他剥离下来的灵魂的一部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相信他的说法，他站在那里，我就信了，就像看见你的时候一样。”

“后来呢？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他又是什么时候死的？”林明感觉事情和他想的有些差距。

“时间并不太长，也就是最近的事。我一直与他有虚体维度联系，但在那一天，我们所有人与他的联系，同时断掉了，没有接到任何事先的通知。”

“所有人？”

“当然。我只是他剥离下来的诸多灵魂碎片之一。”

林明稍微有一些理解了，为什么老明在小时候曾经是一个活泼又叛逆的小孩，但后来却好像变了一个人，像一个老神棍。

也许老明扔掉这些情绪，就像扔垃圾，还用拯救世界的名义，把他们骗来看守大门，“物尽其用”……心真的黑了……

但同样给他这种感觉的，却还有一个人，林辉……

“那你的故事呢？你又是为何会在这个地方？”林明发现，青年所知道的也不多，老明似乎对他们各自隐瞒了许多事情。

“我的故事很长，但说起来也很简单。我生于一个战乱的年代，一辈子战胜了数不尽的敌人，到最后，却发现自己的修行出了问题。

“我以为那是意外，但其实那是必然，因为我的灵魂并不完整，所以大道必然有缺，这一点，在我死后才明白……

“死后，我坠落此地，以为自己杀戮太重，死后要下地狱。那个时候，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跟他动过手。我说，没有人可以审判我，而他问了我一个同样的问题。他问：‘如果舍一人而救全世，你救吗？’”

‘听起来像个老传销……但好像很能打。奇了，他既没有对我传销，更没有打过我……’林明心中想着，然后问道：“他是不是和你差不多高，外在年纪也和你差不多，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穿着白色制服，衣服上有个徽章？”

“原来你早就见过他……是的，他的徽章上写的是‘UMA-2-α组长’，我印象深刻。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组织。”青年回忆道。

‘为什么唯独对我要打马赛克……’林明心中无语，又问道：“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这一世过得已经足够精彩，而现在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青年潇洒道。

“有点豪迈，不像是我能说出来的话。”林明笑道，“你可能那时候没有想到，他会把你关在这个地方当‘门神’……”

“你要说‘门神’，后面还有几个，我都见过他们。这当中间隔了很长时间。”青年说道，“不过他们来这里的时候都想与我切磋一番，唯有你不想。”

‘那是因为我不想被你锤死……’林明脸黑。

“你在心里说什么？总感觉你是在骂我。”青年脸色微变。

正常情况下林明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心音，包括吐槽，都经过了加密变成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乱码，导致青年感觉林明的脑子上冒出一坨乱码，从情绪上感觉他在骂人。

‘没有的事，我在想，和你们相比，我真是太弱小了。’这次林明没有加密说道。

“这些年，我遇到过许多敌人。活着的后世的自己，也遇到过多次。看到你们的变化，我才真正理解……事物的发展，不一定是越变越好，时间漫长而曲折，历史是螺旋上升的进程。”青年说道。

“我听不见你们说话，这很奇怪。我能听见秦雨蒙的心音，但秦雨蒙听不见我。你们能听见我的心音，但我听不见你们。而我和他，双向都可以听见。”林明感觉这中间的关系有点绕。

“真的？”青年奇道，点了点头：“看来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几乎没有灵觉。原来如此，是说最近来的人少了许多。”

青年拽住林明的肩膀，扯着他转了几个圈，检视道：“也许你就是完成品。你真能拯救世界？”

“不能，没想过。”林明干脆地回答。

“刚才还说你没意见？”青年是赞同拯救世界这个伟大理想的，也因此沉得住气，耐得住寂寞，但若林明不想拯救世界，和他的理想背道而驰，他就有些生气了。

“我知道我有几斤几两。远远做不到的事，现在还没有去想的必要。我倒觉得，拯救世界只是一个借口，并不是他的真实目的。”林明说道。

“是吗……其实我们对他的了解都很有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决定要相信他。”青年冲着林明缓缓摇头：“但你不行。”

“因为我现在还太弱小了，做不到以德服人。”林明说道。

这个德自然是武德的德。

“你是什么年代的人？”林明问。

“鸿蒙纪元171173年。”

“鸿蒙纪元？是第一个纪元吗？后面还有多少个纪元？”这词汇很容易令林明有此联想。

现在所用的天枢历法，又有人称之为天枢纪元。

“鸿蒙”有天地初开之意。但与之相对的一个词也曾经出现在林明的探索中，他在深渊中曾经探测到【鸿蒙语】，同时还探测到了【归墟语】，“归墟”有万物消亡之意。

若天地以鸿蒙为始，以归墟为终，那么天枢纪元……是个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