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之后，只剩下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去见一些他非常想念的人。

他把所有可能导致泄密的东西清空，设置了自动回复留言，留下完全空旷的闭关室，然后回到深渊。

林明走走看看，这一次，庭院里的植被似乎有些干枯。

他知道除了小小明和林辉之外，其他人看不见自己，所以放心大胆地开始闲逛起来。

这地方充满了一种落后的原始风情，人们用古老的方式在院子里晾晒衣被，不时能闻到一股芳香清洗剂的味道。

感觉就像在更早的久远，在历史的开端之前。

又有人在院子里种植蔬菜，但今年的收成似乎不怎么好，许多种子都没有发芽，花园里光秃秃的，和次他来看的时候的郁郁葱葱的景象不同。

有一些次来时还有人居住的房屋，这次来已经没有人居住，似乎荒废已久。

但地面似乎比次稳定了许多，没有次那么晃动。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吗……我能理解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同，但是这些线索出现得也太随机了。’

林明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些线索出现的规律。

“我出门了。”路边有一间屋子打开，里面推门而出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人。

他的制服也别着一块打了马赛克的工作牌。

林明跟在这个青年身后，看他想去哪里。

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青年站到一条开阔的公路，这条笔直的公路看不见边，两端程弧形斜坡，中间凹陷。

‘这种地形，好像是环形空间站。起初这样建设是为了模拟太空重力，但自重力元素结晶应用到舰船结构之后，现在已经完全摈弃了这种设计……’

天空中的人工大气呈现清澈的湛蓝色，人造光源就悬挂在整个空间站的正中央。

这个青年在路边等了一会，一辆无人驾驶，没有方向盘，只有两排座位的小汽车停在了路边。

‘全是古董机械……要不是看过古董博物志，这些东西我一个也不认识。’

林明拽了一下青年的胳膊，想把青年拉开自己先坐去，青年吃痛皱眉，捂住手臂，疑惑地张望。

‘拽不动，但是有感应……’林明有些无语，跳到车顶盘腿坐下。

车辆行驶了一会，又在路边停下，载着新的乘客车。

“早好。”车的中年男人和青年打招呼。

“早好。”青年礼貌回应。

两人也不愿多聊，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辆车缓缓驶入一个全是方形大楼的园区，园区门口设有自动扫描系统，扫描了小汽车以及青年之后，予以放行。

园区里不像街道那么冷清，还有许多相同型号的小汽车，各自载着1到4个人，纷纷在这个时间段进入园区。

林明继续跟在这两人后面，看着这两人刷了实物的身份识别卡，又验证虹膜和指纹，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安全门，登一个电梯。

“昨天，王任之团队在开采IZ5237z号行星的任务中失踪了……”青年忽然说道。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下意识的想摸烟，发现刚刚才寄存了物品，略显焦虑地回道：“还是必须向母星索要人造胚胎技术……否则再过几十年，这里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你觉得他们会给？”青年轻蔑道。

“会给，否则我们的科考工作就难以为继了。”

“我们自己的人造胚胎技术，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青年说道。

“那两位可是总师的……唉。”中年男人摆脱不了焦虑的情绪。

“在超维射线放射中活下来，还能健康长大的，也只有他一个。”

“你敢把人类胚胎都暴露在同等环境中吗，这是违背伦理的，这是在杀人。”中年男人说道。

“你没看过一种说法吗，当我们离开母星，就成为了宇宙中，独一无二的种族，将会在演化中，逐渐在遗传学中与母星的人类拉开差距。我觉得那两位，大概就是第一拨发生这种转变的人。”青年说道。

“那只是家的臆测，我们一直和母星保持联系，也不是没有定期进行基因测序和信息交流……”

“你再看看那两位呢？你觉得他们像人类？”青年反问。

电梯门打开了，也许是某种巧合，林辉正好站在门外等电梯，把青年吓了个半死。

林辉露出和善的微笑，两人迅速走下电梯，尤其青年，心虚地加快了脚步。

林辉进入电梯，按了楼下的一个楼层。

“好久不见了，林辉哥。”林明喜悦的表情都写在脸。

“嗯。”林辉应声道。

“这段封装的时间，是要留给我什么线索？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它？”林明问。

“万事万物都是线索，万事万物都是因果。”林辉微笑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包含了一个完整的因果链条吗？”林明问。

如果是这样，林明恐怕还要很长的时间才可以理解，他现在并不具备观测到因果链条的能力。

不过这也意味着，休假时他总是可以回来看看，这里堪称他心灵的港湾。

16年来，他总是面对着故人死去的真相，直到他发现死亡和活着的界线并不是那么明确。

“不全是。”林辉微笑道。

电梯门打开，林明跟着林辉走下电梯，穿过一段走廊，来到大厅。

厅门口挂着一块铭牌，依旧有半边的马赛克，只看得清最后4个字。

【……计算中心】

大厅里摆满了一排排老式的计算机和显示屏，一些工作人员正坐在电脑前，看到林辉过来之后，全部围了过来，林明急忙闪开。

林辉就像个明星一样被团团围住。

“组长，帮我看看这里有什么问题……”

“组长，你看我这个公式建模得对不对？”

林明就这样围观着林辉的工作日常，看着他微笑地解答每一个问题，哪怕是重复多个角度讲解过后，对方仍然听不懂的地方，听得林明都不耐烦地交叉双臂，但林辉依旧表现得极有耐心。

若不是这一幕，林明还真信了小小明的话，以为林辉是个动物饲养员。

见过心算微积分的动物饲养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