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工具,众人便朝着煤坑走去,那三个挨刀子的也跟在后面,他们的大腿还在淌血,每走一步便会在地上留下一个血脚印,可还没走上百步那仨人就都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也没人敢去理会,毕竟身边还有王管事跟着。
来到坑边,那坑口呈圆,直径超过了二里地,老大往坑底看了看,大概有两百多米深,里面低头劳作的大概有一百多人,估计是看到了坑上黑压压的人群,那些劳工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抬头看了起来,可很快便打山顶传来了一声枪响,那些人闻声只好继续弯腰干活。
王管事驱赶众人循着盘坑道下到了坑底,站在那坚硬的煤石上面,看着那些挥镐挑担的劳工,老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里满是石头一样的东西,比土不知要硬上多少倍,他很难想象这么大的一个坑竟然是人挖出来的。
老大初见这样的场面不免惊叹,但两百多米深也只能算是个小型露天煤矿,在整个东北日本人不知挖了多少这样的煤坑,最大的长度超过十里、深度接近五百米,为了掠夺资源,日本人创造了所知中国大陆地面水平的最低点,不可不谓是丧心病狂。
老大和众人拿着工具却不知从何做起,立在那谁也不敢动第一下,王管事恼了火,大声的训斥起来:“你们死了咋地?快干活啊,刨地还不会吗?”
众人不敢聚集,四散开来挥起了镐头,可挖煤哪能和刨土一样,王管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气的鼻孔冒烟,拿着鞭子上前打了两个人,随后又扯开了嗓子,“谁他娘的让你们这么刨了?成块的懂了吗?成块的!”
老大身前不远处有一个劳工,他弯腰一下下的像是很熟练的样子,老大便开始跟着学起了他的架势。
那劳工虽然个子大,但却瘦的吓人,脸上黑的也看不清面目,老大一边挥镐一边偷偷的看着他,慢慢的竟还凑到了他身边,他小声的朝那人问到:“大爷,你在这干多久了?”
那人侧着脑袋看了老大一眼,没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摇了摇头。
老大懊恼,本想找人凑个近乎,打听一下这里情况为晚上的逃跑作个准备,不想竟问到了个“哑巴”。
转头的一番找寻,又一个黢黑的目标进入眼帘,老大慢慢的朝那人靠近,不想离着还有几步,竟被发现了
一个监工重重的抽了老大一鞭子,“你他娘的认准一个地方挖行不,看你半天了,你当这是在修路呢?”
挨了一鞭子,后背就像要裂开一样,疼的老大龇牙咧嘴,慢慢转过身不禁攥起了拳头,可那也只是强忍着,有那仨挨刀子的警示,他也不敢在这里太过冲动。
那监工恶狠狠的看着老大,抬手又举起了鞭子,幸好旁边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兄弟,他是新来的,还干不熟练,你把他交给我,我来教他!”
那解围之人竟是刚才不与老大说话的那个瘦劳工。
“老家伙,你就会装个好人,滚滚滚,滚一边去!”
监工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没再打老大,拎着鞭子去到了别处,那瘦劳工上前对老大说到:“你跟着我,我咋干你就咋干!”
老大还在捋着后背,一脸怒气的看着那个监工离去的背影。
瘦劳工弯腰捡起了镐头,而后用力的推在了老大的怀里,这一下也将老大的目光拉了回来!
瘦劳工没再说啥,低头的又干起了活,老大吃了亏气的不行,可也只能是忍着,窝着气堵的难受,索性就高举镐头重重落地,将气完全的撒在了煤上。
老大身强力壮,不一会儿就刨出了一大堆,有挑担的便过来将那运走,不同于老大,一起来的那些人很多都干不动这活,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大烟的支撑他们体虚力乏,干累了想坐在地上歇一会儿,结果被监工的狠狠抽了几鞭子。
这一上午,耳边除了刨煤的声音尽是哀嚎和训斥,他们这些新来的几乎是被打了个遍。
到了吃饭的时间,众人都走了上去,看着沾满煤面的双手,老大四外的望了一下,他想找个地儿洗洗手洗洗脸,虽然以前干农活的时候满手土也照吃不误,可现在手里是黑黢黢的看着格外脏。
目光转了一圈虽然没寻到有水的地方,但却看到了不同之处,有一些劳工根本不和他们一起领饭,就像是自带着干粮和水,早已坐在一边吃了起来
老大纳闷,便向身后人问了一句:“他们是什么人啊,咋不和咱们一起吃?”
身后那人是这里的老矿工,他伏在老大耳边轻声的说到:“那是山下的矿民,吃得好住的暖,每月还有工资拿,不像咱们是犯事来的!”
“我不是犯事的,我稀里糊涂被砸晕就带到了这里!”
“我以前当土匪,后来跟着孙殿英打仗,打了败仗就被带到了这里!”
听这么一说老大心中立马惊了一下,他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可除了黑瘦啥也看不出来。
领到了饭,每人俩窝头、一碗米汤,寻不到水,脸脏手脏老大也认了,毕竟别人也都是这个样子。
干了一上午又累又渴,老大端起碗便喝了一大口,在嘴里越咂么越觉得不对劲,吐一小口在地上,竟见里面还掺着锯末子,再咬一口窝头,确实是面做的,可也不知道啥面,同样在里面也裹着锯末子。
老大拿着窝头端详,旁边那人小声的提示到:“把窝头咬碎,拿水冲着吃!”
老大照做了。
下午还是重复做着上午的活,耳边的打骂和痛苦喊叫还是接连不断。
天色渐渐暗淡,在那高高的木桩上亮起了大灯,老大没见过那东西,盯着看了一会儿,再一低头只觉眼前花花的什么也看不清。
瘦劳工看着老大好心提醒:“你别看那东西,刺眼得很!”
“那是啥呀?”
“那叫灯,用电的!”
“电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