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身形膨胀了几分,脸部与手臂上的毛发变得洁白茂密的林登?威廉姆斯喘着粗气,沿着之前约定好的路线在贫民区的小巷里飞奔着。
即使嘴角淌下粘稠的唾液,体力与生命力从背后的一道惨烈的伤口中不断流逝,他也不敢停下来休息、处理伤势,甚至连减速都做不到。
因为林登知道,那位刺伤他、血脉是“灭绝”的紫罗兰骑士一直远远地掇在他的后面,而这样的追兵还有很多。
肉体的剧痛让他混沌的思维清晰了不少,他不禁有些庆幸:
还好对方的实力没能达到一剑就能让生机完全“灭绝”的程度,让自己得以以伤换伤成功逃脱。
“前面……就要到接头地点了……”
看着身边飞速掠过的建筑物,林登判断出了自己的方位。
很快,跑过一个转角,林登看到了前方小广场上等候的两个教堂仆役,他们穿着黑色号衣,提着油灯,等得有些焦急。
看到这两人,林登减了减速,连忙举起右手,准备做出接头的手语暗号,并开口喊出口令。
突然,一道澎湃而炽烈的光明在他周围降临。
纯粹的圣光笼罩了他,他便像一支脆弱的蜡烛一般在绝对的高温中无声无息地融化了。
三阶大骑士“银月狼人”林登?威廉姆斯就这样和表层的地砖一起从这个世界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应该被净化。”
半空飞来一道手持十字架权杖,全身披着鲜红主教袍,头戴黄金法冠的中年人影,他淡漠地说道。
“见过副主教阁下。”
两个仆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连忙下意识地躬身行礼。
“你们也属于需要被清除的痕迹。”那位副主教转过视线。
……………………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瓦格纳大厅旁边的圣紫罗兰大教堂内依然灯火通明,所有在之前吊灯坠落的事故中受伤的人都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幸运的是,在一些听众的自救努力与神术的及时治疗下,这次意外带来的伤害比人们意料中要少许多,甚至没有人因此失去生命,回归主的怀抱。
在这个美好与惊险一同上演的夜里,幸存者们难以安眠,便三三两两地闲聊着,平复着激荡的心情。
尤其为人们所广泛谈论的是音乐家鲁道夫·海格尔松在这场音乐会中献上的最后一首交响曲。
由于它的感染力过于强大,以至于吸引了相当多的听众离开自己的座位,离开观众席,前往舞台乐池前方互动,从而幸运地避开了砸下的吊灯。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事后,一位躲过灾厄的市民紧握着音乐家的双手,感慨地说道。
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番话为鲁道夫?海格尔松的这一部D大调第十六交响曲命了名,她从那时起便被世人冠以了“奇迹交响曲”的名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同样让人们印象深刻的是海格尔松和交响乐团在意外发生后加演的那一首“欢乐颂”,它可以说是比骑士与牧师们更先拯救了无数的听众,毕竟如果不是带来欢乐与希望的乐曲与合唱安抚了人们,可能会有很多由踩踏造成的伤亡出现。
………………………
在教堂深处的一间房间外,换上了一身黑色骑士服的卡诺莎·霍亨索伦端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含担忧地望向身前的铁黑色房门。
直到一位穿着纯白教士袍,白发苍苍面容慈祥的老年主教轻轻推门出来,看着她点了点头,卡诺莎才松了口气。
她连忙起身,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便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赞美主,他们怎么样了?”
“唯主至高,唯主永存,托主的福,两位英勇的骑士在接受神术治疗后都已经脱离了危险。”
“三阶大骑士罗森?罗伯森可能明天就可以下床走动了,他的‘钢铁’血脉的防御与恢复能力都是一流。”
“而那位准骑士……他叫……”
老主教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似乎有些想不起来。
“史蒂芬?赫斯,他叫这个名字。”
卡诺莎连忙开口补充道,在之前的时间里,她特意回忆了一下自己与这个印象还不错的年轻人的唯一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踏实、腼腆、淳朴是他留给她的第一印象,这给在宫廷与骑士团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两面三刀的公主一种全新的感觉。
后来,她又多次从莎廷阿姨、汉斯?维滕大师口中听说了不少他的消息,从侧面描绘了一个这样的形象:
好学、上进、谦虚、自律,永不言弃,自强不息,支持改革,知法懂法用法……
而今天他奋不顾身地硬抗坠落的吊灯,只为保护身边的普通人的行为,又让本在深深自责的她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她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一幕,但根据被他救下的威尔森从男爵的次子与安茹伯爵的小女儿的描述她已经可以大致还原出当时的情景了。
虽然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获得骑士力量的,但他的勇敢与无畏都值得敬佩。
在她心目中,他足以当得上骑士这一称号。
而与之相比较,此前一直给自己的感觉非常不错的洛克伯爵安德森?哈洛斯堡,也就是自己的表兄的表现,可以说是怯懦与手足无措,这是她最为鄙弃的两点。
于是,在她心中,她觉得原本对安德森?哈洛斯堡有的那么一点点的好感,都已经荡然无存。
“啊,是的,一个普通平民,他的血脉是‘镜妖’,一种少见的血脉。
他应该是巧妙地运用了偏转了角度的‘棱镜投射’,不然在冲击正面的他真的没可能活下来。”
“托主的福,他的求生意志非常强,不过现在依然要卧床静养。”
“啊,真是太好了,赞美主,也辛苦您了。”
听完老主教的这一番话,卡诺莎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再三感谢与祈祷。
“现在我能进去看一下他们吗?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他们。”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很抱歉,伤者还没有恢复意识。”老主教摇了摇头。
“好吧……如果他们醒来,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卡诺莎转过头,她看到了正一步步走来的斯诺克副团长、莎廷?温斯特和汉斯?维滕大师。
“失陪一下。”她向老主教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向他们走去。
“查清楚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