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查出来，直接线索断了。”面色有些疲惫的斯诺克副团长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摇了摇头。

“怎么断了？”

“……殿下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斯诺克副团长停顿了一下，望了望走道尽头高悬的十字圣徽，尴尬地咳嗽一声。

“……没有问题，我们去忏悔室吧。”

等到进入空无一人的简朴房间，并合上厚厚的木门后，卡诺莎将疑问的眼神投向斯诺克副团长。

“线索被三千五百多度的圣光火焰蒸发了。”

斯诺克副团长摘下自己的手套扔在一旁的木桌上，他叹了口气。

“我们骑士团的骑士找到了那个疑似肇事者，并且击伤了他，但就在快要追上他的时候，圣紫罗兰大教堂的利维斯特副主教出现，在我们的人抓捕他之前用“神圣制裁”把他击杀了。”

“他说他的目的是阻止这个失控的黑暗骑士继续伤人。”

“教廷的圣骑士认出了他是亚隆黑帮的高层骨干，于是我们便连夜组织了一次对这个黑帮的搜捕、缉拿。”

他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名单，一边继续报告道。

“除了黑帮首领伦桑?亚隆在追捕之前销声匿迹成功逃脱外，亚隆黑帮的大部分高层和一部分普通成员都被抓捕，关进了索伦芬伯爵的监狱和宗教裁判所的地牢。”

“根据裁判官的初步审问结果，教廷认为可以推断这是一次由几个实际控制了黑帮的黑暗骑士实施的报复性袭击。”

“我们也看到了他们在裁判官的审讯技巧和神术的双重作用下提供的供词，确实对王国政府与王室这段时间以来的严厉打击政策非常不满，以至于铤而走险。”

“也就是说几个野生的黑暗骑士策划并实施了这样成熟、并且差点造成重大破坏的袭击。”他总结道。

“虽然裁判官的技术一向让人放心，但是他们毕竟也是教廷的一部分……而且，我们都知道，人的记忆与认识，都是可以被编织的。”

“这样的说法确实有很多绕不开的问题……”

一边听着斯诺克副团长的汇报，卡诺莎一边托腮思索着，在斯诺克副团长停顿的时候便马上接过了话头。

“先不说几个普通黑帮份子怎么获得瓦格纳大厅里的具体地形资料和摸清楚神术阵运转漏洞的，”她顿了顿，“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黑帮里就有三个骑士，什么时候骑士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伦桑?亚隆应该是三阶的“黑龙”血脉，而那个被“净化”的林登?威廉姆斯则是三阶的“银月狼人”，还有一个骨干是用药剂觉醒的“狂风”……”莎廷?温斯特补充道。

汉斯·维滕大师轻咳了一声，也补充道：“此前曾有消息说亚隆黑帮投靠了某位大人物寻求庇护，并为其办事，处理他不好出面解决的问题。”

“如果消息是真的，那很多地方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莎廷点了点头，“我也曾听索伦芬伯爵说过类似的情况，但那些黑帮通常是被一些子爵男爵用金钱收买，充作打手，而且在整治之后都安分了许多。”

“我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让他们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不管他们是不是自愿的，这里可是波尔图堡，瓦格纳大厅的一楼可是有着将近三百名听众！他们竟然下得去手！”普兰希亚王国的公主卡诺莎·霍亨索伦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莎廷分析道：

“索伦芬伯爵的洛林家族已经向王室效忠了两百年，国王陛下任命他为国王在波尔图堡的‘监管人’也是由于他的忠诚，而且多数证据表明他是无辜的……”

“而能在波尔图堡城里与代表王室的力量分庭抗礼的，只有……”

汉斯?维滕直接挥了挥手打断了莎廷?温斯特：

“哎，你直说嘛，教廷，或者说那些贵族化的教士们，他们有自己的利益，他们和寻常贵族一样贪婪，喜欢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呵呵，挺符合需要‘黑手套’的人群的形象。”

“王国的教廷真让人不省心，不是腐朽堕落只知享乐，就是尸位素餐古板僵化，真正能践行主的教诲，严格自律的人少之又少，能理解和支持我们的改革，希望再次净化教廷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哎……”汉斯?维滕大师又揪了揪胡子，感慨道，语气里毫无敬意。

卡诺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没有太多的证据能证明这一切啊？这只是猜测而已。”

“是的，只是猜测，但如果我们这样想：

亚隆黑帮的袭击成功了，很多人因此受伤、丧命，会发生什么？”

“我们的改革触动了大量群体的利益，如果亚隆黑帮的供词被坐实，他们一定会跳出来，大张旗鼓地宣扬改革的危害性：

看，就是因为改革，导致黑帮报复，造成了这样的惨剧……”

“可应该归咎的是这些丧心病狂的暴徒啊，怎么又能攻击改革了呢？”卡诺莎有些惊奇地问道。

“不管是什么，他们只需要一个攻击的借口。”斯诺克副团长点了点头，“有时候政治就是这么不讲理，全是利益，不会在意真理与正义究竟归属何处。”

“而我们可以预期到对我们的改革深入到信仰领域时最反感的是哪一方，就是教廷，它与那些在波尔图堡被压制的保守贵族不同，只要有不错的借口，它就可以“代表”民意，要求改革暂停，甚至倒退。”

“教廷就是最大的获益者，而且，还记得那个被蒸发的黑暗骑士吗，就是那个用特殊共振方法干扰神术阵弄断铁链的狼人，他的遭遇，不就是标准的被杀人灭口吗？”大师又补充道。

“呵呵，我可以打一个赌，”他看了看站在身前的三人，胸有成竹地说道：

“如果接下来几天里哪位主教提出说要因为这件事情暂缓改革或者降低改革力度，嘿，我就能肯定他们的屁股不干净了。”

“……似乎逻辑上说的通，但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莎廷?温斯特皱着眉头微微颔首，已经熟悉大师老不正经的本性的她直接无视了他那些不正经的话语，而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我还有一点好奇，波尔图堡里的大型集会有很多，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有哈洛斯堡家族使节出席的场合实施袭击呢，他们或者他们背后的人就没有担心过伤害到外国使节，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吗？”

“我提议先按照汉斯的推测，对教廷进行调查，动用一部分可靠的内线，您同意吗？”

她看向一直皱着眉头的卡诺莎，得到了她面无表情的点头应允。

“哈洛斯堡家族的洛克伯爵也需要进一步观察，这些就由我和公主殿下负责。”

她又环顾了几人一圈，然后做出了第二个决定，没有人表示异议。

“那今晚先到这里吧，大家都先休息一下。”莎廷点了点头，在消耗了不少力量熄灭火焰，又忙碌了大半个凌晨后，她天骑士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

“啊，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卡诺莎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接开口说道。

“是关于史蒂芬?赫斯的，就是那个在正面阻挡吊灯冲击的年轻人，汉斯伯伯，他是你担保推荐加入我们的计划的，虽然他的培养还没有正式开始，但也是由你负责的，没错吧？”

“是的，没错。”

“那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关于他的骑士力量的来源。在我的印象里，无论哪一份调查报告都没有提到他觉醒了血脉吧？”

卡诺莎好看的剑眉一挑，银紫异色的眼瞳直直地盯着那个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