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算一家人了。”刘楠“呵呵”笑着，热情地拍了拍顾经年肩膀带着他往仓库外走去。

“一会正好有个晚宴，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堂主和鉴定师。”

“其他鉴定师也要去？”顾经年挑了挑眉毛，这是专门为他们鉴定师准备的聚会吗？

“当然。”刘楠理所应当地点了点下巴：“顶尖的鉴定师可不常见啊桃李兄弟，如今我们五虎堂，加上李老也才四位顶级。”

“为了争夺首席的位置，起码需要一位堂主的支持，那仨跟的是另外三个堂主，现在只有刘堂主没有所属的顶级鉴定师了。”出了仓库，李老慢悠悠地掏出一杆烟枪点上后享受地抽了起来。

用烟枪指了指有些不好意思的刘楠，李老吐出一口白雾继续说道：“本来老头我是小刘介绍带进五虎堂的，但成了首席后按惯例该跟着总舵主，所以他那的位置还是空着的，现在你来了刚好。”

“不过现在有小子你的加入，再加上老头我的考量嘛，其他那仨是没有下一任首席的机会了。”

顾经年恍然，难怪刘楠会带着李老这样一位顶尖来考察自己，难怪他又对自己成为五虎堂的鉴定师这么欢迎，难怪他们要支持自己成为下一任首席。

同时他不由有些汗颜，他加入五虎堂是为了更方便更不留痕迹地跑路啊，其他人对他太期待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

“到了。”指了指前方的屋堂，李老面色红润了几分，磕了磕烟枪便收了起来，施施然地走进里面。

屋内有不少人，但顾经年的注意力全被桌上的食物吸引了，唾液疯狂分泌。

黑市时的挑挑拣拣，王二郎那的一折通，刚才仓库的鉴定分析，路上耗费的时间，算下来确实不早了。

“其实我真的挺幸运，不至于穿越后饭都没一口吃的。”顾经年喉结蠕动，收敛了目光，昂首挺胸地跟着胡冰若穆织染踏进了屋内。

刘楠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三位堂主与总舵主，也没在意，摊手指向顾经年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新加入我们五虎堂的鉴定师顾桃李，桃李兄弟。李老考察了，桃李兄弟当有作为顶级鉴定师的实力。”

听见顶级，屋内众人有些哄然，但没人去质疑李老的考察是否有问题。

“嘿，何止顶级，我就明说了，等我不干了，他就是下一任首席！”李老没在乎其他人的情绪，自顾自地朗声说道。

他的话语给场间的气氛泼下了热油，刚刚止息的讨论再次炸开来，议论声不绝于耳，众人的目光聚焦于顾经年，灼热，疑惑，妒忌，不信任，不一而足。

顾经年牙痛，他没想到李老说话如此直，这种黑幕的事情不是你知我知就够了吗？直接说出来一下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盯着他的有几道目光充满了敌意，满溢的争对意味如同凝有实质，毫无疑问，这应该来自于要争夺首席之位的另外三位顶级鉴定师。

顾经年当作没发现，笑了笑与众人打过招呼，便坐下不顾他人目光开始胡吃海喝，胡冰若与穆织染也没有客气，惊得周围的人侧目连连。

而刘楠与李老刚刚坐下，一位侍者便走了过去附耳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刘楠脸色一变，与顾经年说了一声“有事得先走，你慢慢吃”，便与李老跟着侍者匆匆离开。

顾经年看着刘楠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毛：“其他堂主还有舵主也没在，是同一件事？”

现在认识的人都走了，屋内全是不熟悉还时时盯着他的陌生人，他怎能不尴尬？在他想要学着穆织染那对周遭毫无察觉的模样继续吃东西时，有人看着他大声开口了。

“这位桃李朋友，虽是初次见面，但在下对你十分佩服啊。”一位满脸卷曲胡须的宽肩男子向顾经年举杯，顾经年急忙举杯回应。

“想来桃李朋友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给你介绍介绍大伙。”胡须壮汉闷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开始从自己介绍起来。

“我呢，姓张名毅涛，想来应是比你大，桃李小友叫我一声老张或者张哥都行。我跟的是范堂主。”

“我身边这位呢，是中州来的万斐先生，乃是传承已久的鉴宝世家的贵公子。孙堂主前往中州恳求，万公子这才不辞辛劳奔波千里赶来协助我们五虎堂。”

胡须壮汉介绍完身边的黑袍无须清瘦男子，万斐却没有动作，似乎在等着顾经年先向他行礼。

“来着不善啊。”顾经年眼神在万斐与张毅涛间打转，万斐作为世家公子，又有孙姓堂主的支持，来到五虎堂自然是为了争夺首席的位置。

而那胡须壮汉借着介绍的名义不嫌事大地挑拨惹火，也不是什么好货。

顾经年心思急转，反正自己是铁的二五仔，不怕关系闹僵无需刻意讨好，但也没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于是主动笑着向万斐敬了一杯酒：“见过万公子，久仰久仰。”

万斐面色微动，脸撇向一边给顾经年回了礼。

“而万公子旁边那位，是潘堂主家的顶级，叶青灵叶先生。”张毅涛话刚刚说完，叶青灵就开口了。

“我说张胖子，你这么热情干啥？你套了近乎人家就不跟你抢首席的位置了？还是说你突然开窍舍得那位置了？”叶青灵开口，却不是对着顾经年说的，他根本看都没看顾经年一眼。

顾经年没有插话，安静地观察着这一幕，发现叶青灵面容苍白消瘦，额角有颗黑痣，说话与动作都有股阴柔意味。

“哈哈，自从万公子来了，我就没抱太大的打算了。”张毅涛笑着回应叶青灵，看那模样也似乎将顾经年遗忘。

叶青灵抬袖掩嘴：“也是，万公子什么人？岂是我们可比的？”

万斐听了这些话，脸上流露出几分自得，全然没有感觉不对。

“开始了，看这一唱一和的，这叶青灵一会肯定是唱白脸来找我麻烦，而那张毅涛估计会唱红脸。”顾经年觉得好笑。

同时可怜地看了一眼万斐，心中叹息道：“你们是竞争对手啊，他们会无缘无故捧你？把你捧得越高，一有什么过错你就摔得越惨，到时还怎么和他们争？”

叶青灵在那捧完万斐，捧得他飘飘然了，状似才想起了顾经年，又转而说道：“就是不知这桃李朋友，又有几分神异啊？”

“不知是在何处游学师从何方啊？不知鉴定姿势标不标准？可又考取了鉴定执照？能否拿出让我们大家膜拜膜拜？”

顾经年闻言傻眼了：“这唱的什么白脸？还有执照，这么硬核的吗？”

“哎，你这什么话？”张毅涛一拍桌子：“执照算什么事儿？万公子不知几岁就考了那玩意！”

“而桃李朋友有李老认证，你还有什么意见？还有什么不满？虽然有客气的嫌疑，但想来也不会差万公子太多嘛。”

叶青灵听了这话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才对着顾经年似笑非笑地说道：“张胖子说得有理，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万公子年纪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你能比的。”

“对对你们说得都对。”顾经年赶紧迎合，只是没有抬头，还埋着脑袋与美食奋斗，以至于声音有些含糊。

叶青灵张毅涛一愣，没想到顾经年是这反应，也没听出半点阴阳怪气的语气。

咬了咬牙，叶青灵才继续说道：“桃李小友这么能吃，莫非是饭桶？”

“饭桶不至于，但废物倒是真的。”顾经年放下饭碗，悠闲地擦了擦嘴，说出的话听得其他人不明所以，哪有这么骂自己的？

顾经年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神色，只是可怜地看了一眼万斐，心中想到：“虽然他们捧你是为了坑你，但我现在也只有打你的脸来间接打他们的脸了。”

“某虽然只是个废物，但有些事情也不会做错，比如不会搞错仿制的材料。”

“五光坠本应用孔雀不同年份的尾羽漂染制成，虽是仿制，但用翠鸟羽毛未免太贻笑大方了吧？”顾经年笑着看向万斐：“你说是不是，万大公子？”

万斐闻言脸色大变，不由低头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五光坠。此物本是见于书中的一桩异宝，他觉得漂亮便找了相似的材料仿制而成，听了顾经年的话才恍然发现自己用错了材料。

这对鉴定师来说何不是一个大错！

见张毅涛叶青灵正想说话，顾经年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不要说这是一时疏忽或者你就愿意如此，太过随心太过想当然才是鉴定师的大忌！”

“鉴定，是什么就应是什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顾经年大喝，气势上压倒了眼前的三人，屋内其他人闻言也是一滞。他刚承认了自己只是废物，但马上证明了万斐连他这个废物都不如，气得万斐嘴唇颤抖，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连指一指顾经年都做不到！

“而且，万公子似乎不但对古物的材质没有太大的判断能力，连对宝物的出处也判断不清啊。”顾经年继续说道，隐隐地提点了他一句才扯到自己的正题上。

“你来幽兰谷，无非是想要想寻‘沐月草’来治疗自身隐疾，而‘沐月草’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这里北部幽兰谷。”

“但你搞错了！‘沐月草’会在这里留下痕迹只是因为当年的全真教大肆收购此物，它真正的发源地是中州大河边岸！”

“虽然很多年未曾现世，但你要找也该留在中州，或者前去全真教。”

顾经年震声，震得万斐眼瞳剧颤，浑身轻微地抖动不停：“你，你怎么知道我······”

他真实水平不差，学识丰富读过的书也很多，顾经年的一番话让他很快联系起了很多知识，在拨云见日之余也判断出顾经年所言不伪，只是不明白他怎么连自身有隐疾都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鉴人鉴宝，都是一般道理！一法通，则万法皆通。”顾经年冷哼，故作高人姿态地说道：“当能看透一个人时，鉴宝之道才算入门！”

当然，顾经年其实不会鉴宝，也更不会鉴人。他能说出刚才的那番话，都是因为他在其他人嘲讽他时抽空用“啥都通”扫了扫万斐。

既然张毅涛和叶青灵都在捧万斐贬低自己，那么证明的万斐不如顾经年，另外两人自然也就更不配与他比较了。

胡冰若见满堂俱静，悄然一笑，恰逢其时地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对顾经年说道：“你真是不会说话，你都说你是废物了，你让其他人怎么自处？”

顾经年缓慢地扫视了一圈众人，露出一个笑容：“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是想说，在座的各位。”

“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