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吴恙这边可就……
太无聊了。
没了蛙蛙聊天解闷儿,马厩里的活儿也早就被福伯和邓伯两人抢着干完了。
或许是见自己的灵气已恢复,还破天荒的将吴丞丞一顿胖揍。
马厩的管事这两天也没敢来找事儿,甚至还有点躲着自己,果真是欺软怕硬的东西。
吴恙闲散的躺在马厩的草堆里,嘴里叼着根儿杂草,琢磨着怎么才能搞些灵气出来。
毕竟自己不是灵气的修炼者,吸收的灵气用完就没有了,不像那些修士,大战过后,体内的灵气还会慢慢的自行恢复。
这玩意儿得慢慢存啊,就跟钱一样。
“驾!”
“驾!”
“吁!”
马场来处,有五骑狂奔而来。
吴丞丞带着四个扈从直扑马厩,趾高气昂的坐在马背上,扬鞭大呼:“吴恙,给老子滚出来!”
又来?
吴恙从马厩之中探了探头,看了看脸上还有些红肿淤青的吴丞丞,只觉得一阵头疼。
你丫没完没了了?
当日但凡多一口灵气,也必将你小子一锭子锤死!
可眼下自己浑身无半点灵气可用,今天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气质首先要提够!
吴恙慢吞吞的从马厩之中走了出来,一脸镇定道:“吴丞丞,你打又打不过我,给你刀都不敢杀我,今日你还来作甚?找抽?”
吴丞丞不怒反笑:“我是打不过你,所以找了几个人来跟你玩玩!”
那四人翻身下马,纷纷紧了紧腕袖。
吴恙的心沉沉一坠,刚才紧绷的气势,多多少少有了些松垮的迹象。
吴丞丞高坐大马,勒着缰绳微微向前欠了欠身:“吴恙,看在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你今日要是给我跪下求饶,我或许会考虑让他们下手轻一点儿。”
跪下?
吴恙猛的抬头,刚才的心虚恐惧反倒一扫而空。
不就是一顿暴揍吗?
放马过来就是,有本事就将老子活活打死!
“不跪?”
吴丞丞挑眉一笑,脸上转瞬阴郁纵横:“好!吴恙,你伤我修炼根基,今日本少爷就要废你修为,让你永世不得修炼!给我废了他!”
四个扈从得令上前,一股股灵气腾涌而起,很明显不是普通的拳脚那般简单。
“大胆!”
那四扈从正欲动手之际,一道不男不女的中性声音紧传而至。
只见一个锦衣玉袍的丰腴男人,正伸出一只兰花指,怒声呵斥。
其身后跟着一溜儿女婢,青绿素服,手端银盘,其中放着锦绣华服,素锦黑靴,还有一些做工精巧的洗浴用具……好似走错了地方。
这……这不是应该去澡堂子吗?
那个丰腴的娘气男人,吴恙不认得,甚至连以前吴恙的记忆中也搜索不到。
飞扬跋扈的吴丞丞却是明显认得的,当下赶紧翻身下马,恭敬的拱手施礼:“敢问田公公亲来此处,所为何事?”
那四个扈从更是直接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
此妖人为宁王心腹,深得宠信,别说他们,现在的整个东域王府,自宁王与王妃之下,谁见着了他不得客客气气?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世子殿下如此无礼?”
妖娆并且油腻的田公公狠狠的瞪了吴丞丞几人一眼,再望向吴恙之时,却又十分自如的切换了一张谄媚笑脸。
一只兰花指险些就要轻轻拍在吴恙的胸口:“世子殿下您受惊了,咱家奉宁王之命,特带来人为您洗浴宽衣,从今儿个起呀,您还是安安心心的做您的世子殿下!”
嗯?
吴恙一脸困惑的望着眼前这个妖人。
这是怎么回事?
宁王手下的人为何突然对自己如此客客气气?
鸠占鹊巢的宁王又为何突然恢复了自己的世子身份?
难道是那盘天下大棋,斗转星移,颠覆了乾坤?
“田公公,这是为何啊?”
吴丞丞摊着手连连抖了几抖,赶紧疾步上前,凑到田公公耳边小声问道:“莫不是京城那边横生了变故?还是北疆王那边有了动作?”
“咱家跟你说得着吗?”
田公公轻飘飘的白了吴丞丞一眼,随后不断的抖动着那只兰花指:“你们这些不开眼的奴才,还不赶快跪下给世子殿下行礼?”
“参见世子殿下!”
一溜儿青绿素服的女婢端着银盘,毕恭毕敬的蹲身施礼。
就连那四个扈从,也赶紧调转了跪倒的方向,冲着吴恙,将头磕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这是见鬼了?”
吴丞丞气得浑身发抖,踩住马镫就要翻身上马:“我这就回去禀告父亲,看看你们谁敢假传宁王的旨意!”
“放肆!”
田公公转身将吴丞丞喝止住,娘声娘气道:“吴丞丞,你还没跪下给世子殿下行礼呢?谁给你的胆子就要骑马离开的?”
“我……我给他跪下?”
吴丞丞从马镫上放下脚,气得直指自己鼻尖:“田公公,您看清楚,我是吴候吴孟尧之子!”
“甭说他现在就是个罪奴,即使他以前贵为世子的时候,我跟他也是兄弟平辈,岂有向他下跪行礼的道理?”
田公公懒得争论,轻轻将脸转了过去:“宁王说他是东域世子,他就是东域世子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跪或不跪,你自己看着办吧。”
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啊!
吴丞丞纵有千百个不愿意,可一想到宁王李桀那张杀伐果决,六亲不认的脸,就吓得直肝儿颤。
最终还是膝盖一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头深埋,声如蚊蝇:“参见……参见世子殿下!”
田公公总算满意,兰花指浮空几点:“好了好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带世子殿下去宽衣洗浴,敢有丝毫怠慢,咱家饶不了你们!”
一溜儿女婢施施然向吴恙走去,婀娜多姿,莲步轻移。
这就是东域世子的待遇吗?
吴恙有些懵,心里头就像打了无数个千千结,绕成了一团乱麻。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宁王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事态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眼下能让吴丞丞铩羽而归,不至于挨那顿狠揍,甚至被废!
此外。
吴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
自己很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一方小小的马厩了。
走出这个马厩,自己就会像是《阿飞正传》里的那只无脚鸟。
只能一直飞。
一生只能落地一次。
落地便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