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婕妤在哪儿?”太后吼道。
澧兰候在外屋里,听到太后叫自己,忙进了里屋。
“嫔妾在。”澧兰屈膝行礼。
太后把珊瑚手串摔在澧兰脸上,“瞧瞧你干的好事!”
澧兰不知所措,跪下垂目道:“臣妾不解自己做了什么,惹太后娘娘动怒。”
皇上见状,上前扶起澧兰,“太后娘娘,事情仍未查明,还请您不要拿朕的妃嫔撒气。”
“人证物证皆在,真相昭然若揭!皇帝,哀家知道你平日宠爱陆婕妤,可是此事关系皇嗣,断不能如此纵容。”太后脸上显现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太后娘娘,一人之言、一物之证,犹不足信。需得等事情查明,方可处置。陆婕妤同样身怀龙裔,没有理由铤而走险,加害情同姐妹的荣嫔。”
“荣嫔的胎比陆婕妤的胎月份大些,陆婕妤怕荣嫔来日诞下嫡长子,夺了自己的荣耀。这难道不是理由?”太后质问道。
“臣妾没有。残害皇嗣乃是死罪,臣妾无论如何也不敢啊。”
“你说说,这手串是不是你送的?上面为什么会有麝香?”
“回太后,”澧兰声音颤抖着,“回太后娘娘,这手串确实是臣妾赠予荣嫔的。臣妾哥哥曾托人把这珊瑚手串送给臣妾,前些日子听闻荣嫔有孕,便连同其他礼物一并送给了荣嫔。臣妾哥哥送臣妾此物时,并没有说有麝香。臣妾送之前也未曾闻到麝香的气味。”
“照你这么说,是荣嫔自己害了自己的骨肉?来人,陆婕妤残害皇嗣,按律当斩。即刻贬为庶女,禁足冷宫,听候发落。”
“万万不可,”皇上道,“陆婕妤有孕在身,怎可迁至冷宫?若龙裔有损该当如何?”
“那便禁足春华殿,只留两名贴身宫女伺候,其余人,分配至其它宫殿。”太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太监们送澧兰回了春华殿。
后宫正在一片忙乱之中。第二天一早,皇上便前去皇后的朝凤宫。
“皇后,你就是这么为朕做事的?”
皇后刚梳洗罢,迎向皇上。
“陛下,臣妾并未让荣嫔嫁祸于陆氏啊。”
“皇后,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多年来,朕一直尊敬你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要借刀杀人除掉朕最心爱之人。”
“臣妾……”
“皇后,朕对你很失望。”
“陛下!您过分在意陆氏了。您最在意、最宠爱的女人,就是亡国的祸水。历代痴情的君王,哪一个落得了好下场?”皇后铿锵的说道。
“你不如指责朕,陆澧兰只是个小女子,她有什么错?杨妃被逼处死,世人皆嘲笑玄宗窝囊,玄宗最终也没落得明君之名。”
“我看你是忌惮陆氏是真。”皇上补充道。
“陛下,陆氏怀有身孕,太后也不敢轻易动她。此时六宫纷乱,禁足陆氏,也可使其免于他人觊觎,安心养胎,不失为一件好事。来日若陆氏诞下嫡长子,自然可因功免于一死。储君确立,也能够免于太后擅权,干预朝政。”
“若她诞下的是个公主呢?”
“陆氏诞下的必然会是太子。”
“你这么做是铤而走险。”皇上警告道。
“陛下,要想赢,我们必须得博一把。”
澧兰被禁足,御膳房送的茶饭淡了几分,宫里洒扫、侍奉的活儿皆需芸儿蘅儿二人负责。澧兰夜里总睡不着,一想到自己莫须有的罪名,心中既怒,又无奈。
“此事蹊跷得很,你说,会是谁要害荣嫔,还嫁祸给我?”澧兰问芸儿。
“娘娘,除了荣嫔身边的人,难不成还有别人能接触到那手串?会不会是送礼途中被人掉包了?”
“不会,昨天太后发怒时,我已仔细看过了,这手串上有一点瑕疵,是对的上的,仍是我送的那只。”
“总不会是荣嫔自己吧?”
“依我看,并非不可能,只是,她为何要害了自己嫁祸给我呢?定是受了什么人挑唆,最后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不,这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澧兰只觉得脊背发凉,“到时候,一切都明朗了。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澧兰被禁足之时,林嫔只对外称病,谁也不见,一步也不曾踏出近水轩。她觉得那日看到的荣嫔婢女鬼鬼祟祟出宫定与此事相关,但自知此事干系重大,不敢轻易透露。
澧兰月份渐渐大了,身子甚为不适。皇帝怕落人口实,只去探望过几回,多半是写封书信差人带去春华殿,聊慰相思。
秦秋月得知自己产下的是一男胎,自知遭了暗算,懊悔不已,终日闷闷不乐,心中十分憎恶那游医与陆澧兰。
八月份清早,澧兰肚子阵痛了起来。芸儿蘅儿见状请求侍卫帮忙去请太医和产婆,侍卫驳道:“太后有令,不准侍卫离开春华殿。”
芸儿蘅儿在院里高声呼喊救命,惊动了昭庆宫主位贤妃。贤妃闻讯赶来,让宫女们请了太医来,并告知皇上与皇后。
皇上得知,罢了早朝前去春华殿。
榻上,澧兰痛得喊不出来,皇上紧握着澧兰的手,吻着她汗涔涔的脸颊。
两个时辰过去,澧兰也只是疼着,并没有分娩。皇后劝皇上进些茶饭,皇上却没有心思,只喝了几口水,继续在榻前陪着澧兰,看着御医们忙来忙去,就像当初在明惠楼一样。
渐渐的,澧兰体力不支了,她的眼睛变得飘忽起来。太医忙遣侍女们煎了参汤来。喝了参汤,才勉勉强强吊住了她的精神来。
“朕定不会辜负你的。”皇上流了泪,怕被人看见,忙用手拭掉了。
四个时辰过去,总算有了些动静。产婆催着澧兰用力,澧兰狰狞着耗干了所有力气。
“头出来了!”产婆笑道,“再使些力气,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啊!”澧兰紧握着皇上的手,感受到一阵撕裂的痛感,她知道,她期盼已久的新生命诞生了。之后,她昏了过去。皇上命人给澧兰擦拭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命太医煎汤药,自己则去外屋等待。
产婆给澧兰的孩子剪了脐带,让芸儿蘅儿打水来给孩子擦洗了一遍,遂抱给皇上皇后。
产婆朝着皇上皇后堆笑道:“恭喜,陛下、娘娘,是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