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幽州来说,这场守城之役结果可算是惨烈的。
书墨在收尸之时,将近三千士兵都悉数覆灭,包括王生,熊壮,以及……张青。
张青死于他胸腹上插入的长枪,足足十三柄,才钳制住他动作,夺去生息。
唯有留下奄奄一息的朱正,但他若是能醒来,也恐怕是半身不遂。
莫辕风是在城根的一处墙洞中找到的,此战伊始,他便被张青打晕过去,又缠着柱子五花大绑起来,直至书墨发现了他。
这战役多数人都服了药,虽不至于让人起死回生,但他们得血还是可能会给活人带来威胁,所以书墨还是需带着几个残兵部下将他们集中在一处,连同他们周围的尸首,就地烧毁。
此项工程耗时耗力巨大,但书墨还是特意将能辨认的尸首分拣出来,尽管他们的亲人已经走远,但若是有回乡那一日,还能以骨灰作为惦念。
整整三日,他便把时间都耗在这事上,当然,无论多忙,他都会抽空回衙门去看郁烨是否醒来。
自那一战后,谢予迟及时赶到化解危机,可郁烨的情况并未这般简单。
后来究其原由,还是莫辕风解了惑。
他替郁烨撤了针,恐怕经受刺激后,便将所有记忆都回想了起来。
而这些记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便是乾安帝火烧枫芜村一事。
她最亲近敬爱的父皇成了杀害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任谁都无法释怀。
“自郁烨从蒙汉被接回之后,景治便急忙将我寻去医治,她的命是救回来了,可若是醒来,又知晓一切,以郁烨的性子,京雍城恐怕是大乱,也是为了减去她的痛苦,景治便同我商议,将她这段记忆封存起来。”莫辕风站在床前,面向床榻上陷入昏睡的女子。
“你们是怎么知晓她查到了是乾安帝下令烧死晚晚母亲?”
谢予迟坐在榻前,为郁烨掖紧了被角。
“因为一封密函。”莫辕风答。
“密函?”
“是一封进她内衫的密函,书歌在替她换衣裳时发现的,除了交代事情,那密函有三个人的画押口述,经景治查实,这三人确实为枫芜村幸存者后人。”
加上附带着当时乾安帝下的密令残卷,此可谓人证物证俱在。
“那如今这些东西尚在何处?”谢予迟抬头询问。
“都由景治保管着。”
听完,谢予迟不由得陷入沉默。
据他呆在京雍城那几月来看,郁景治的确与乾安帝少有交集,就算是节日宫宴他也从不露面。
看来除了缠卧病榻以外,还有人极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愿面见这位道貌岸然虚情假意的杀母仇人。
但对于此事,他不好做过过多评判,毕竟当年之事谁都无法断定其是否就是真相。
将埋藏至心的秘密同他人袒露之后,莫辕风并没有他们所说的舒适一些。
相反他觉得身侧的男子愈发不待见自己了。
“我竟没想到,让这丫头这般记挂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楚颖太子。”
莫辕风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
反倒是谢予迟语气十分敬重。
“请问莫前辈,晚晚这般昏睡下去,您是否有法子助她醒来?”
“并无,如今全靠她自己的意志。”莫辕风十分坦荡的摇了摇头。
“是吗……”
轻声叹息般,谢予迟长睫下投下一片阴翳。
叩叩……
外面传来一声敲门声。
“能否劳烦前辈去开个门?”
莫辕风想了想,照做了,可没成想他刚拉开房门,身后就传来推搡力道,直到他好不容易地稳住步履后才意识到。
以及竟然被赶出来了。
同样有些惊愕的是准备汇报事项的侍卫,因为此时房门紧闭,随之而来的是房里头传来的冷冷警告。
“谁再敢进来试试。”